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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夜探虎穴(2)
那仆笑顛顛入得賭房,蘇仁抽身出來,正待出門檻,卻聽得前方有人言語,抬頭看去,卻見三人迎面而來,當中一人趾高氣揚,滿臉傲氣,又二人左右跟隨,滿面堆笑。那把門人低頭彎身,極為恭敬。蘇仁急忙閃在一旁,那人只是冷冷瞟望蘇仁一眼,並不在意。蘇仁低頭,暗記其容貌,而後離去。
那人正待進房,忽轉過身來,招呼把門人,問道:“方才那廝是何人?怎的如此面生?”把門人回道:“回安爺,乃是外來絲商的隨從,經人指點,來博銀錢,並非其他。”那安爺問左右,道:“你二人可曾見過此人?”左右道:“並無記憶。”那安爺思索一番,不再言語,徑直進得賭房。
蘇仁急急趕往城北,詢問多人,方到得祥雲莊。這祥雲莊雖不比朱府,卻也別具一格,甚為氣派。蘇仁依牆而行,察看四方,於一偏僻處,上得一樹,躍上牆頭,而後飛身入院,摸索前行,近得一亮光居室旁,隱身樹後。側耳細聽,並無聲響,蘇仁近得窗格,用一手指沾得口水,將窗紙捅破,側目窺視。卻見房內有二人,斟酒自飲,互不言語,蘇仁見那二人模樣,斷定是湖州四雄中二人。二人已飲得三四壺酒,卻無一言。蘇仁詫異,不敢久望,只得退身隱蔽,等待時機。
約莫一個時辰,只聽得有捶門之聲,房內便出來一人,穿庭到得前門,問道:“何人?”門外之人答道:“二哥,是小弟。”那二哥道:“原來是四弟。”說罷,開得一扇門,讓那四弟進來,又探出頭張望一番,而後合上門。那二哥問道:“怎的去了如此時辰?”那四弟道:“叫我好生等候,直待他等睡下方才下得手。”二人回進房內。
蘇仁悄然隱於窗格之下,只聽得房內一人道:“可曾順手?”一人答道:“大哥安心,無事。”那大哥道:“如此甚好,先飲些酒,而後去歇息吧。”那四弟道:“大哥,小弟心中不解,朱爺為何如此這般?”那大哥笑道:“我等只是替朱爺辦事,問他這些做甚,朱爺自有朱爺的理。”那二哥道:“大哥此言極是,我等只須將事辦好便罷。”三人說罷,斟酒對飲。
蘇仁聽得明了,心中疑惑,果與那朱山月相干,卻不知他三人所說是甚意思。蘇仁正待往下聽去,忽覺身後隱約有聲響,不覺一驚,急身退蔽。細細聽去,黑暗之中似有悉悉索索之聲,卻不曾見著甚麼。蘇仁疑惑,暗道:湖州四雄,便是四個,目今房中只有三人,尚差一人。莫非是自己行蹤被他等發現,他等故作不知,實則暗中讓那第三雄隱蔽待機,又說些話來引自己去聽,露出行跡。蘇仁回手腰間,摸出一對分水娥眉刺,只待那人撲來。
蘇仁靜而不動,細細傾聽,那聲響卻已消去,莫非那人亦躲匿起來?蘇仁心中詫異,暗自思索:若他四人一併上來,自己絕非對手,不如趁此時機離去。思定,蘇仁貓身潛行,緊握兵刃,待近得牆根,飛身上得一樹,而後躍上牆頭,立於牆頭上,回首看去,並無異常。蘇仁躍下牆頭,消身暮色中。
待蘇仁離去後,那牆內一株樹後,閃出一條身影來。
次日天色拂曉,蘇公起得床來,來見蘇仁。蘇仁早已在院中等候,見蘇公出來,上得前去,施禮請安,而後將夜間之事細細說來。蘇公聆聽,卻不言語。二人進得書房,蘇公欲取一卷詩詞,卻聽得蘇仁驚呼一聲,道:“老爺,你看那是甚麼?”蘇公聞聲看去,只見那案桌之上赫然放著一顆明珠!蘇公一愣,蘇仁喜道:“老爺,失盜之明珠怎的又無端復現於此?”蘇公近得案桌,細看那明珠,果是罕見之珍寶。蘇公看罷,喃喃道:“此正是那失盜之明珠。”蘇仁笑道:“端的是一樁蹊蹺怪事。莫非是哪位俠義之士暗中把薪助火,將明珠從那盜賊處盜回。”蘇公二指拈起明珠,細細端詳,並不言語。
早膳罷,蘇公方上得公堂,門吏來報,縣令秦聰碧大人求見。蘇公准入,秦聰碧進得堂來,施禮道:“卑職奉大人之命,勘查殷小六一案。卑職著手下四處查問得知,那殷小六渾家為人淫賤,多有風流之事,殷小六有所耳聞,與渾家幾番爭吵,十分惱怒。想那殷妻蛇蠍心腸,定是與姦夫密謀,謀殺親夫,剁去首級,拋屍龍溪,而後與姦夫連夜逃遁。卑職正竭力尋他二人蹤跡。”
蘇公點頭,道:“蘇某來湖州不及幾日,命案連連,先是明珠被盜、而後施青蘿小姐無端失蹤、殷小六屍首異處、呂瑣殘遭殺害,如此等等,甚為蹊蹺。凡此種種,煩勞秦大人竭力查察。”秦聰碧惶恐道:“卑職治理不力,還望蘇大人降罪。”蘇公道:“即便是那京城之內、天子腳下,亦難避偷盜行兇之徒。怎生降罪於你?秦大人,不必過分自責了。”
秦聰碧唯唯,又道:“那呂瑣被殺一案,卑職聞得他店內夥計郝甲、鄢小乙行為不檢、手腳不淨,多被呂瑣叱責。卑職竊以為,呂瑣之死,或與那二夥計相干。”蘇公似有所悟,問道:“秦大人有何證見?”秦聰碧道:“卑職思索:案發之夜,只有呂瑣、郝甲、鄢小乙三人在宅內,呂瑣死在後院,其間並無他人出入,此是其一;其二,呂瑣被害,室內並無遺失,可見那兇犯並非圖謀財物,行兇之動機,必是挾恨復仇,而呂瑣為人忠厚,童叟無欺,無有甚麼仇恨之人,只有他二人。”蘇公點頭,道:“秦大人此言,說的極是。既如此,李龍,你著些人去將那郝甲、鄢小乙拘來。”李龍領命而去。秦聰碧亦躬身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