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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君猷思忖道:“如此說來,那廝定是尚常,他已先歸我柔一步,偷走了梅花血玉。若劉冰谷、歸我柔之言屬實,那尚常又是受何人指使?主謀竟另有其人?”
眾人皆苦苦思索。蘇公搖搖頭,道:“若歸我柔之言屬實,此事益發蹊蹺。徐大人以為,那廝是尚常。但蘇某卻以為不是尚常。”眾人又一番驚訝,徐君猷疑惑道:“為何不是尚常?”
蘇公道:“據歐陽掌柜說,梅花血玉並錦盒都不見了。而適才歸我柔卻說,那廝盜玉之後,兀自用卵石放在錦盒中,並沒有拿走錦盒。”歐陽飛絮聞聽,不由一愣,連連點頭,道:“正是,那盜賊將錦盒一併盜走了。”徐君猷思忖道:“蘇兄之意,那尚常還在歸我柔之後?”劉冰谷驚訝道:“蘇大人之意,前夜前後共有三撥人來盜梅花血玉?”
蘇公點點頭,道:“很顯然,先來的那黑影拿走了梅花血玉,將卵石留在錦盒內。待歸我柔到來,發覺不對,急忙退身。而後方是尚常到來,黑夜之中,那廝不辨真假,將卵石並錦盒一併盜了,臨行前,兀自將書卷拋得四散,偽裝竊賊翻找財物的假象。”
徐君猷點點頭,思忖道:“因尚常盜了卵石回去,那威逼他盜玉的蒙面人以為尚常使詐,惱羞成怒,便結果了尚常性命。”蘇公點點頭,道:“徐大人所言,端是一種可能。那蒙面人究竟是誰?竟如此熟悉歐陽府中情形?他為何要假尚常之手盜玉,而不親往?”
徐君猷思忖道:“此人端是歐陽府中人。”蘇公點點頭,幽然道:“此外還有一種可能。”徐君猷追問道:“甚麼可能?”蘇公道:“那真正盜玉的人便是指使尚常盜玉的人。”
徐君猷聞聽,疑惑不解,問道:“他既然自己已偷走了玉,為何又要指使尚常去偷?”蘇公笑道:“此正是這廝狡詐之處,他想嫁禍尚常。”徐君猷思忖道:“他想嫁禍尚常,為何又要將他殺死?”眾人各自思索,都疑惑不解。
蘇公嘆道:“因為這廝真正的目的便是為了殺死尚常。”眾人聞聽,益發疑惑不解,徐君猷急道:“蘇大人快且言來,那廝為何要殺死尚常?”蘇公淡然道:“蘇某以為,目今最可疑的人當是歐陽掌柜!”眾人聞聽,大惑不解。歐陽飛絮更是目瞪口呆。
蘇公淡然道:“我等且先推想,歐陽掌柜暗中知曉了小妾賈芸與尚常姦情,但未能證實,便思索出一條盜玉的妙計,蒙面潛入尚常家中,鋼刀威逼他去盜玉,以證實其與小妾賈芸的干係。那尚常果然去找了賈芸,同時也找了同黨范恭。是夜,歐陽掌柜假意睡下後,悄然前往書房,將真的梅花血玉去走,換成了卵石。尚常不知,懵懂偷走了卵石。歐陽掌柜在擊昏范恭之後,又結果了尚常性命,割下其頭顱,將頭顱並昏迷的范恭送回家中,以嫁禍范恭。待那范恭醒來,見得桌上人頭,驚恐萬分,不敢報官,只得啞巴吃黃連,偷偷將頭顱埋在壠上園內。”
眾人驚詫不已,把眼望著歐陽飛絮,歐陽飛絮一臉茫然,搖搖頭,嘆道:“不曾料想,飛絮在蘇大人心中,竟是這等小人!飛絮焉能為區區一個小妾行兇殺人?若果真要致他於死地,又何必費如此周折?待他潛入府中,可設計擒拿,以為盜賊,亂棍打死;或言其姦淫家眷,送交官府,也是死罪。豈非更妙?假使如蘇大人所言,先前那廝是飛絮,更是多此一舉。飛絮回房歇息之時,便可調換梅花血玉,又何必待睡下後再鬼鬼祟祟前來?”
蘇公聞聽,頓時語塞,喃喃道:“歐陽掌柜所言有理。但真正的竊賊又是何人?”眾人疑惑不解,徐君猷皺著眉頭,端起茶碗,欲飲未飲。蘇公拈鬚思忖,默然無語。
☆、第五章 水落石出(4)
這時刻,卻見得堂門口閃現一人,探頭張望,衝著堂內招手。蘇公詫異,那廝約莫二十六七歲,油頭粉面,滿面堆笑。歐陽飛絮見得來人,面有慍色,看了歸我柔一眼。歸我柔會意,急忙出得堂去。來人忙拉過歸我柔,在那廊下言語。
蘇公好奇,不禁走到堂門旁,但聞得那人道:“歸兄,且與我姐夫言語,先支十兩銀子與小弟救急。”歸我柔問道:“莫不是又輸了錢?”那人喉嚨深吸一下,“呸”的吐了痰,惱道:“可恨那今年埋,手氣甚好,小弟輸個精光,那廝兀自嘲諷氣惱小弟,今若不報仇,怎生咽得下這口惡氣。”言罷,又恨恨“呸”出了一口痰。
那歸我柔為難道:“你來也不看時辰,此時刻,太守徐大人、蘇大人等在此查案,老爺已焦頭爛額了。”那人疑惑道:“官府的大人查案?查的甚案?”歸我柔道:“便是府上失盜之事,另有潑皮尚常被殺一案。”那人驚詫道:“聞街坊說,兇手范恭已被抓住了。”歸我柔道:“蘇大人說,府中盜玉的人與殺害尚常的人是同一人。”那人驚訝道:“那蘇大人怎的知曉?”歸我柔道:“那蘇大人甚是厲害,認為此人當是我府中人。”那人驚恐道:“端的如此。”歸我柔道:“正是。”那人又“呸”了一聲,吐了一口痰,道:“那小弟還是先行一步了。”
蘇公聽得清楚,心中一動,邁步出了堂門,望著歸我柔並那人,道:“你這廝喚作甚名?”那人望著蘇公,又望了望歸我柔,滿臉惶恐。歸我柔膽聲道:“此位便是蘇大人。”那人聞聽,臉上閃過一絲驚恐,急忙施禮。歸我柔道:“他是我家老爺的妾弟賈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