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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血字疑兇(2)
蘇公笑道:“方才在申魏宅院中,李爺曾與趙爺爭辯,不知那兇犯怎生翻越高牆,逃之夭夭?本府今可告知你二人,那兇犯並非一人,實有兩人。”李龍、趙虎驚詫不已,原來兇犯有兩個!如此言來,定是一兇犯立於另一兇犯肩頭之上,爬上牆頭,而後牆頭上兇犯將同夥拽上牆頭,二人得以逃脫。
李龍不解,問道:“大人怎知那兇犯有兩個?”蘇公笑道:“本府非但知曉二賊,還知其中一人身長約莫七尺四五,身強力壯,正當壯年,乃是持刀行兇之人;另一人身長約莫六尺四五,年紀五十開外,且其家境寬裕,非是尋常貧苦人家。”李龍、趙虎、蘇仁等聞聽,皆目瞪口呆。
李龍驚奇道:“大人怎的知曉?”趙虎道:“莫非大人曾見得這二人不成?”蘇公笑道:“人之高下,則其足有長短、鞋有大小。觀其鞋印,知其足長,而後知其身長。本府查勘那血鞋印,竟有三種。”趙虎驚疑道:“莫非還有一賊不成?”蘇公笑道:“非也。乃是申魏之足跡。其次,若要知其身長,亦可自前後足印間隔長短來推算之。高者步長,矮者步短。”趙虎疑道:“若那兇犯反其道而行之,有意大步,或有意乜些,豈不大繆?”蘇公笑道:“若有異常,則另當別論。”李龍好奇道:“大人又怎知其壯年、老者?”趙虎道:“那巾幘雜有白髮,可想而知是一老者。”蘇仁反駁道:“這世間少年白頭者,何其之多?怎可因白髮而斷言老少?”趙虎頓時啞口無言。
蘇公笑道:“少年、青壯、老年,其心境各異,身亦不同。凡如手、足、眼、鼻、耳、五臟六腑、肌膚毛髮,皆有差異,或大或微。微者,譬如毛髮,雖如一般,實則大異。那巾幘毛髮,已露衰枯之色,可知其為老者毛髮。本府嘗與湖筆第一好手趙清蓮論及湖筆,同為圭筆,因山羊毛之各異,便有一百二十種之多。尋常人又怎能分辨?”李龍、趙虎驚訝不已。蘇仁道:“老爺依據毛髮知那老者,又如何知曉那壯年兇犯?”李龍、趙虎聞聽,亦疑惑。蘇公道:“細辨那血鞋印,壯年者,步履穩健,壓痕均勻;那老年者,步寬且外偏,落足有擦滑痕跡,且後跟壓痕明顯。”李龍、趙虎聞聽,如墜雲霧,不知所言。
蘇仁道:“老爺又怎知是那壯年兇犯持刀?”蘇公道:“那屍首傷口,入刺部位偏上,入肉刀徑不同,故知兇手高於死者。申魏身長不過七尺,而那壯年兇犯較其高出約半尺。”李龍、趙虎聞聽,心悅誠服。李龍問道:“卻不知大人何以知其家境?”蘇公道:“那巾幘乃是上等絹綾,且製作甚為精緻,必出於能工之手。其次,那血鞋印甚為清晰,乃是新鞋,且觀其形,當是皮靴。故此知其家境較為殷實。”李龍驚嘆道:“大人見微知著,真神仙也。”蘇公搖頭笑道:“此非神,乃觀之入微也。古來今來,多少冤假錯案,皆因大意疏忽所致。我等官吏,食朝廷俸祿,受百姓恩澤,當竭力為民。一樁冤假錯案,幾多怨恨血淚。我等官吏,於心何忍?你等當慎而又慎。”李龍、趙虎唯喏。
趙虎問道:“那申魏臨死寫下血字,大人以為是甚意思?”李龍道:“他欲寫下兇手名姓,只可惜寫得一字,便氣絕身亡。想必那兇手乃是姓木。”蘇仁笑道:“李爺怎知兇手姓木?”李龍反駁道:“申魏所寫莫非不是‘木’字?”蘇仁道:“若那兇手與李爺一般姓李,起筆豈非也是木字?”李龍一愣,啞口無言。趙虎驚道:“如此推想。那兇手亦或姓楊、姓林、姓梅?”蘇仁道:“何止此些。又如姓杜、姓樊、姓柯、姓柏、姓柳。”蘇公笑道:“亦有姓查、姓杭、姓松、姓桂、姓相、姓權、姓桓等等。”李龍驚訝不已,道:“如此多姓,怎生查找?”蘇公道:“這一’木’字,究竟何意?須待查勘驗證。一般而言,當是指兇手姓甚名何。其餘緊要事物,亦不無可能。你等務必留心,切不可過於固執己見。”李龍、趙虎點頭咂嘴。
☆、第二章 血字疑兇(3)
且說李龍、趙虎領了蘇公台旨,暗中追查血案兇犯,凡街巷四周之店鋪、茶樓、酒肆、妓院、賭坊、客棧,一一查尋,共查得李姓人家十五戶、林姓人家三戶、楊姓人家三戶、梅姓人家一戶、柳姓人家一戶、杜姓人家一戶。除此之外,別無其餘含‘木’之姓。此二十四戶人家,只四家較為殷實,細細查探,無有可疑之處。雷千、賀萬於市井中尋得豺狗兒、狐狸花貓、橫叉子等人,他等只道已有十餘日不曾與申魏來往了,不知因果,再三盤問,亦無可疑之處。
如此三日,未有絲毫進展。蘇公暗想,莫非那兇手之姓音同或音近”木”字,而申魏不知,識字又少,誤認作了個“木”字,遂令李龍、趙虎找尋姓母、姓穆、姓慕容、姓沐、姓莫、姓万俟者。李龍、趙虎查找一日,果有姓穆者一戶、姓莫者一戶,不過皆是貧苦老實人家,無有干係。
如此又三四日,無有一絲發現,李龍、趙虎等人信心大減,甚是沮喪。蘇公笑道:“古人言:行百里,半九十。你等怎的如此萎靡不振?興許不日便可水落石出。譬如池中網魚,即便百遍,亦不免有漏網之魚。你等查尋多日,可曾細想,或有漏網之魚否?”李龍取過數本冊簿來,道:“街坊戶籍盡在此,豈有漏網之魚?”蘇仁道:“城中諸多客棧,南來北往之人,如過江之鯽,豈上得冊簿?”李龍啞然。趙虎道:“城中客棧我皆一一查問過。”蘇仁笑道:“若那兇犯更名換姓,如之奈何?”趙虎不覺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