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頁

　　  不多時，客棧掌柜林雙福急急趕來，滿面堆笑，拱手施禮道：“原來是顏捕頭，稀客稀客，林某有失遠迎，恕罪恕罪。”顏未淡然一笑，道：“林掌柜，顏某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此番前來，是為了追查一個人。”林雙福一愣，而後滿面堆笑，道：“不知顏捕頭追查哪個?”顏未淡然一笑，道：“是個小偷，身著藍袍，頭戴幞頭，留著長須，適才有人看見他進到你這客棧里來了。”林雙福呵呵笑道：“那定是看錯了，適才並沒有甚麼穿藍袍戴幞頭的人到得我這客棧來。”顏未聞聽，心中大喜，卻不動聲色，問道：“果真如此?”林雙福連連點頭，道：“林某縱然有天大的膽子，也絕不敢欺矇顏捕頭呀?”顏未點點頭，笑道：“林掌柜若見得可疑人，速來報我。”林雙福連連點頭，笑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顏未遂起身告辭，那林雙福上得前來，摸出一錠二兩銀子，塞入顏未手中。顏未故做姿態，推脫道：“林掌柜這是做甚?”林雙福笑道：“且與顏捕頭買些酒喝，不成敬意。”顏未笑著接過，納入懷中。林雙福送顏未出了客棧，顏未徑直往府衙去了。

　　  入得府衙，顏未快步來見徐君猷，不待通稟，急急入得二堂，見徐君猷與蘇公正在言語，顏未當即一五一十如實稟告。徐君猷聞聽，勃然大怒，道：“大膽舒牧!耳目竟然設到我府衙門前來了。”蘇公捋須道：“既如此，我等當先除掉他的耳目。”徐君猷點點頭，道：“顏未，你速召集人手，包圍雙福客棧，緝拿林雙福、常押司。”蘇公忙阻道：“此時行動，必招引閒人圍觀，則打草驚蛇。且待到天黑，顏爺悄然引人前去，掌控了客棧，待到明日，只可進，不可出。”徐君猷點點頭，囑咐顏未小心謹慎，行動之前，不可告知任何人，務必遣人暗中監視。顏未唯喏，告退去了。徐君猷與蘇公閒話黃岡的治理。

　　  約莫申酉時分，顏未急急來見徐君猷，蘇公見顏未神情焦急，料想出了甚事。果然，顏未稟告說剛才雙福客棧夥計來報，說是掌柜林雙福死了。徐君猷驚詫不已，起得身來，喃喃道：“好快的手腳。”蘇公驚訝道：“如此說來，他等已然警覺了。”徐君猷點點頭，道：“速召集人手，前往雙福客棧。”顏未急急去了。

　　  不多時，徐君猷、蘇公到得雙福客棧前，顏未早引人將客棧團團圍住，客棧夥計、住客等都聚集在天井，不得擅自走動，人人惶恐不安。徐君猷、蘇公到得天井，環視上下兩層客房，顏未引一個夥計上前來，道：“稟大人，這廝便是發現屍首並報案的夥計。”但見那夥計戰戰兢兢，哆哆嗦嗦，徐君猷問道：“你喚作甚名?”那夥計低著頭，惶恐道：“回大人，小人名叫郭足。”徐君猷問道：“且將你發現屍首前後細細道來。”那郭足連連點頭，吱唔道：“今早小人起來時無端摔了一跤，便想今日兆頭不好，有些背時。”徐君猷冷笑一聲，喝道：“休言廢話。”那郭足唬了一跳，惶恐道：“適才，因家中有事，小人到後院找掌柜告假，敲了好一陣門，又叫了七八上十聲，沒有聽得掌柜回話。小人好奇，便推開房門，進得裡屋，卻見得掌柜倒在地上，滿地鮮血，嚇得小人連滾帶爬出來，便去衙門報案了。”

　　  ☆、第六章 天高鬼神惡(4)

　　  徐君猷白了郭足一眼，道：“頭前引路。”郭足唯喏，引徐君猷等過了天井，依廊而行，到得後院，遠遠指著正房道：“便是那裡。”蘇公在一旁問道：“今日午後可曾有人來找你家掌柜?”那郭足猶豫片刻，吱唔道：“確有一個人來找過掌柜。”蘇公問道：“那人甚麼衣著?哪般相貌?”那郭足偷窺了旁邊顏未一眼，怯怯道：“那人身穿一件藍袍，頭上戴著幞頭，嘴邊留著鬍鬚。”蘇公問道：“這人來時，說了甚麼話語?”那郭足搖搖頭，道：“這廝到得客棧，一言不發，小人心中甚是納悶，正巧掌柜出來，看見了他，滿臉堆笑的將他引到後院去了，並吩咐小人好生守在門口。不多時，顏爺便來了，要見掌柜。小人不敢怠慢，急忙跑到後院，那時，掌柜的房門緊閉，小人在門外叫喚了幾聲，掌柜才開了門，問小人何事。小人只道府衙顏捕頭來了。掌柜有些驚訝，又關了門，言語了幾句甚麼，小人沒有聽得清楚。而後，掌柜又開了門，與小人到前方來見顏爺。後來，顏爺走後，掌柜又到後院去了。一直到小人再去找他，才發現他已經死了。”

　　  蘇公問道：“你可曾看見那人出去?”郭足連連搖頭，道：“小人一直守在門口，根本不曾見得他出去。小人猜想，他定是從後門走的。”蘇公點點頭，道：“煩勞顏爺去詢問眾人，可否有人看見那廝出去?”顏未點頭，回前方天井去了。徐君猷上得階基，但見門扇開啟，探頭望室內，有些昏暗，隱約覺得一絲陰森。蘇公察看四下，道：“且進去一看。”徐君猷閃身一旁，讓蘇公先行進得室內。蘇公在裡屋門口站住，只見地上躺著一人，遮莫四十來歲，臉部猙獰而痛苦，鮮血自胸口、腹部流出，蔓延至地面;室內沒有打鬥痕跡。徐君猷站在蘇公身後，幽然道：“那廝突然下手，這林掌柜顯然沒有絲毫防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