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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冕抬頭望著蘇公,滿面驚恐,忽苦笑一聲,茫然若失。蘇公淡然道:“昨日未牌時分,花相公出了滿林山莊,約莫一個時辰後方才回來,不知去做甚?”花冕聞聽,臉色大變,吱吱唔唔道:“小人閒著無趣,出莊到外面遊玩了一番。”
蘇公淡然一笑,並不追問,道:“待到昨夜晚膳後,你暗中留意葛中區行徑,找尋下手時機。那葛中區頗有些不討人喜歡,兀自無趣,便獨自回得煙月園廂房歇息。你便暗中尾隨,到得煙月園。你在廂房窗格下窺探房中,只見那葛中區一人,於是拔出一柄利刃來,閃身進入房中。那葛中區未曾料想,早被你一刀刺中胸膛,當即斃命。你刺死葛中區後,甚是驚恐,轉身便逃,慌亂中被一把椅子拌倒,手中的兇器也失手跌落在現場。你來不及尋找,急匆匆逃出了煙月園。”
花冕聞聽,目瞪口呆,半晌才回過神來,矢口否認,結結巴巴道:“……小人昨夜與曾識相公、歐陽掌柜在一起談詩論賦……”徐君猷自一旁取過短刃,厲聲喝道:“大膽花冕,兀自狡辯,且看清本府手中之物!”花冕抬頭望去,見得那短刃,唬了一驚,吱唔道:“……小人不知……”徐君猷冷笑道:“這便是你丟棄在命案現場的兇器。此外,也有人親眼見你入得葛中區的廂房,行兇後倉皇逃離出去。事到如今,你不知悔改,兀自巧言令色,欺矇本府。待明日到得黃州府大堂之上,看你招還是不招?”
花冕聞聽,唬得半死,急忙爬到蘇公面前,慌恐道:“蘇大人救我。”蘇公嘆息道:“求人不如求己,東坡勸你,且將昨夜之事如實道來,方為上策。”花冕連連點頭,頗有些委屈,嘆道:“小人道出實情,恐二位大人不信。昨夜小人確曾到了葛中區房中,只是小人到達之時,他已經被人殺死了。”
徐君猷一愣,奇道:“他已經被人殺死了?”蘇公拈著鬍鬚,沒有絲毫驚訝之情。花冕恨恨道:“小人只恨未能親手殺死這廝,卻不知是何人所為。”徐君猷迷惑不解,道:“你說真兇先你一步了?”花冕連連點頭,徐君猷把眼望蘇公,疑惑道:“如此說來,這葛中區還有一個仇家在此?”
☆、第四章 連環謀殺(2)
蘇公令花冕將前後情形細細道來,或可察覺出真兇蛛絲馬跡。花冕聞聽,不免有些感激蘇公,連連點頭,道:“確如二位大人所言,那葛中區霸占小人書稿,小人甚是痛恨,但也無可奈何。待到昨日這廝當眾羞辱小人,小人痛恨至極,頓起了殺人念頭,欲除之而後快。昨日未牌時分,小人出了山莊,前往黃州城弄來一把利刃,用做殺人兇器。”
蘇公聞聽,冷笑一聲,轉而又嘆息道:“殺人意圖、殺人兇器、殺人時機、命案現場,你都相干,若是逢著糊塗官,何須多問,早已定你罪狀,押入死牢中。”花冕聞聽,頗有些後怕,顫慄道:“小人葉是一時糊塗,忍不住心中怨氣,才犯此大錯。”蘇公嘆道:“你說你未殺人,又有誰人肯信?”
花冕急忙道:“昨夜小人壯膽進得葛中區房中,懵懂間不見了葛中區,心中納悶,待走到桌邊,猛然低頭見得案桌下葛中區的屍首,面目猙獰,唬了一驚,被那入窗的涼風一吹,小人頓時毛骨悚然,嚇出了一身疙瘩,小人知事不妙,轉身便逃,慌亂間撞了椅子,跌倒在地,那短刃也脫了手。小人倒在地上,正對望著葛中區那面目,心中驚恐萬分,踉蹌爬起,逃一般出了煙月園,哪裡還記得那失落的短刃。”
蘇公淡然疑惑道:“何止短刃?你兀自忘卻了一樁事:那椅子並地上滴滴血跡是怎生回事?”花冕聞聽,忽伸手摸了摸鼻子,道:“小人跌倒時撞了鼻子,那鼻血便冒將出來,滴在地上。”徐君猷聞聽,淡然一笑,道:“原來如此。”
蘇公拈鬚思忖,問道:“若果真如花相公所言,蘇某推想,那時刻,葛中區被人殺死未久。或許……”蘇公猛然愣住了,似想起了甚麼,徐君猷、花冕見得,頗為驚訝。蘇公忽問道:“適才你說被那入窗的涼風一吹,頓時毛骨悚然,嚇出了一身疙瘩?”花冕茫然點頭。
蘇公問道:“那時刻,臨江的窗扇莫非是開啟的?”花冕連連點頭,道:“正是。”蘇公驚詫不已,喃喃道:“可今早蘇某去勘驗現場之時,那窗扇卻是閉合上的?”徐君猷一愣,思忖道:“或是蘇兄去之前,有人將窗扇閉合了?”
蘇公搖搖頭,道:“祝良夜知事態嚴重,早已吩咐下人守在現場,待我到得之前,任何人不得擅入,以免毀了兇手痕跡。”徐君猷疑惑道:“那是何人閉合了窗扇?”蘇公思忖道:“端是在花相公逃離現場之後,有人閉合了窗扇。”徐君猷驚詫道:“蘇兄之意,那兇手殺人之後,復又回來,閉合了窗扇?”
蘇公搖搖頭,道:“那兇手並未離去,他或許躲在某處,待花相公離去之後,復又閉合了窗扇。只是有一事蘇某不解:兇手為何要閉合那扇窗扇?”徐君猷思忖道:“莫不是那兇手自窗口逃出的?”蘇公搖搖頭,道:“我曾仔細察看窗台,似乎沒有人踐踏痕跡。莫不是那兇手在房中找尋甚麼物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