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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後,徐君猷、孟震和蘇公商討對策,孟震思索出一條“調虎離山”之計:徐君猷以商議賦稅為名,著黃岡縣令舒牧、縣丞尹塘等人趕到黃州府,而後調遣軍兵前往黃岡縣城,緝拿尚青鶴,清除青鶴幫。徐君猷頗有些顧慮,要清除青鶴幫,須要有他等為非作歹的證據。蘇公淡然一笑,道:“常言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大人便以青鶴幫無端毆打太守管家為由便可。”徐君猷連聲說不妥。
正言語間,堂外有人來報,只道馬踏月將軍求見。徐君猷、孟震、蘇公聞聽,非常欣喜。不多時,馬踏月、徐溜入得二堂,拱手施禮。徐君猷急忙詢問情形,馬踏月道:“那尚青鶴矢口否認,只說是市井潑皮假冒他的名字,並信誓旦旦要將一干潑皮抓住。黃岡縣公差衙役個個陰陽怪氣、曖昧不明,尤其是那個班頭辛何,言語詭譎,兀自為尚青鶴言語。”徐君猷聞聽,氣得一拍茶几,怒道:“沆瀣一氣、狐群狗黨!這廝言語與舒牧同出一轍。”孟震憤憤道:“欲先除惡,必先除去庇護傘。”徐君猷點點頭,道:“本府思忖再三,便依孟大人之策,明日將舒、尹等人召來,禁其行動,而後馬將軍引軍趕赴黃岡縣城,兵分兩路,一路圍剿青鶴幫,一路監視縣衙差吏,而後以本府之名,安撫百姓,但有冤屈者,有狀者接狀,無狀者當眾筆錄。有了訴狀,便可升堂問案了。”孟震點點頭,道:“孟某願與馬將軍趕赴黃岡。”徐君猷思忖道:“如此則有勞孟大人了。”
徐君猷又囑咐馬踏月,行事須萬分小心謹慎,不可走露一絲風聲,先挑選精兵,待命而動。馬踏月唯喏。商議罷,孟震、馬踏月告辭去了。
☆、第六章 天高鬼神惡(3)
且說捕頭顏未奉了徐君猷台旨,尾隨兩名公差,一路無話,到得了黃州府城,那兩名公差走街穿巷,來到了秋色巷,便拿著那緝拿告示,尋客棧、酒肆、飯鋪打探,一無所獲,兩名公差又到得巷中,挨家挨戶詢問,依然一無所獲。二人甚是沮喪,腰酸腿痛,進得臨街一家酒肆,尋張桌子坐了下來,問店小二要了些酒菜。顏未便挨著鄰桌坐了下來,也問店小二要了飯菜。
那兩名公差邊飲邊言語,一名胖臉公差疑惑道:“莫不是那長須先生哄騙我等?”另一名公差正是蘇仁在土地廟見過的長臉青衣公差,他吃著菜,不以為然道:“我等是公人,他怎會無端哄騙我等?我倒是懷疑那潑皮元綠在欺矇我等。”那胖臉公差滿臉疑惑,低聲道:“你的意思是說:根本就沒有銀子這回事?”那長臉公差點點頭,憤憤道:“這廝越獄出來,四處流竄,恰巧被辛爺與我望見,惟恐我等抓他回去坐牢,便編出這番鬼話,欺矇我等。”那胖臉公差有些惱怒道:“但抓得這廝,定要打斷他的腿。”那長臉公差喝了一杯酒,笑:“你道這廝象死豬一般還躲在黃州城?此刻不知逃到幾百里外去了。抓個屁呀,趁著天早,我等回去算了。”那胖臉公差連聲附和。
兩名公差吃完,付了酒菜錢,出了酒肆。顏未也付了飯錢,跟尾其後。將出城門時,那胖臉公差忽招手高呼:“常押司。”顏未聞聽,急忙望去,但見進城的人群中有一個藍衣先生,頭戴幞頭,留著長須,驚詫的望著一下那胖臉公差,繼而低下頭去,復又前行。兩名公差詫異的回過身來,望著那藍衣先生背影。那長臉公差瞪了同夥一眼,疑道:“你亂呼亂叫甚麼?那廝怎的會是常押司?定是你眼花了。”那胖臉公差頗有些委屈,嘀咕道:“明明是常押司,不過是多了些鬍鬚而已。”那長臉公差笑道:“這天下貌似的人甚多,多了鬍鬚就不是常押司了。”那胖臉公差滿臉疑雲,兀自回頭張望了幾下,被長臉公差拖拉著出了城門。
顏未疑心頓起:那藍衣先生舉止頗有些怪異,或許真的是那常押司?愈想愈疑,顏未舍了那兩名公差,回身跟隨那藍衣先生。沿街而行,那藍衣先生到了黃州府衙前,環視四下,徑直入得了府衙對面的雙福客棧。顏未遠遠望著,心頭疑惑:這廝隨身無有一物,不是尋親,也不象客商,他投雙福客棧做甚?顏未猛然想到了辛何,他等投宿在雙福客棧,定是為了察看府衙動靜!想到這裡,顏未不由罵他等膽大包天!轉念一想,這雙福客棧莫不就是他等所開設的?若如此,那掌柜林雙福便是他等的眼線!細想跟隨辛何的情形,自己與蘇仁甚是小心謹慎,怎的讓他察覺了?竟在眼皮底下逃之夭夭?若林雙福是他等眼線,那麼辛何早已知曉身後有人跟隨了!
顏未越想愈越覺得林雙福可疑,這廝平日裡常與徐府下人往來,每每好酒好肉款待,他的意圖何在?只是為了廣交朋友、招徠生意?還是另有企圖呢?顏未思忖自己與林雙福相識,不便前去,應該找一個面生的人前去打探。環顧四下,一時尋不著人,心中又想:何不來個打草驚蛇,詐這林雙福一番?想罷,顏未大模大樣進了雙福客棧,客棧夥計迎上前來,認出顏未,急忙笑臉相迎。顏未認得這夥計,喚作郭足,近得櫃前,淡然一笑,道:“林掌柜可在?”那郭足連連點頭,道:“在在,不知顏捕頭找我家掌柜何事?”顏未瞪了郭足一眼,道:“休要多問,快且叫林掌柜來。”郭足唯喏,急急去了。顏未順手拿過帳目簿,沒有見到新登住客名字,淡然一笑,到門口桌邊坐了下來,取過茶壺,倒了一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