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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公搖了搖頭,嘆道:“不是佳佳之血,而是兇手留下。”歸路遙疑惑不解,問道:“莫不是那兇手受了傷?”徐君猷思忖道:“難不成他取刻刀之時,劃破了皮肉,留下血跡來?”
蘇公搖了搖頭,幽然嘆道:“那血乃是女子的經血。”此話出口,眾人齊來望畫屏,畫屏滿臉愕然。徐君猷喃喃道:“果真是畫屏姑娘到得佳佳房中!”畫屏正待言語,蘇公擺了擺手,道:“諸位且細想,此人到得佳佳房中,飲茶水、說話兒,令佳佳毫無戒備之心,如此之人,自是與佳佳關係密切之人。昨夜玉壺冰閣樓、後院之中的四人,會是何人?”
徐君猷猛然醒悟,脫口道:“只有石昶水。”蘇公淡然一笑,道:“石昶水是個男子。”徐君猷一愣,又道:“還有紅桃姑娘。”蘇公近得紅桃姑娘面前,嘆道:“紅桃姑娘,不知蘇某所言是否準確?”那紅桃臉色忽紅忽白,眉目間露出一絲冷笑,慍道:“蘇大人怎的無端冤枉好人?”眾人都不肯信。徐君猷疑惑道:“紅桃姑娘怎會殺佳佳呢?”
蘇公淡然道:“蘇某見紅桃姑娘臉色泛白,乃是貧血之症,常將手捂著腹部,又多蹙眉,似有苦楚,從而推想姑娘定是痛經。此外,還有一事可以佐證:今早,你先前身著紫紅色襦裙,後不知為何換了一件絳紫色襦裙,且襦裙是深色,由此推想,定是你身子多有不適,想以深色掩蓋不雅。”紅桃望著蘇公,露出驚異之色。
蘇公又道:“蘇某因此推想:你等女子中,來月事者,非止畫屏姑娘一人,還有你紅桃姑娘。今日午後,蘇某暗地著公差到了東院你所住的廂房,已經查證了這一點,想必紅桃姑娘不會否認吧。自那雲紋漆凳上的經血推測,你二人之一到過佳佳房中。那畫屏與佳佳心存芥蒂,甚是不和,又怎會安靜坐下飲茶閒聊?而你卻與佳佳要好得很,無話不談。”
紅桃呼吸急促,冷笑道:“近幾日紅桃身子確實不適,那凳上血跡想必是白日裡在他房中閒坐時留下。這些怎能證明紅桃是兇手?紅桃與佳佳情同姐妹,怎會去殺他?”言罷,竟忍不住抽泣起來,又用衣袖擦拭淚水,甚是傷心狀。
蘇公嘆息道:“昨日天黑之後,月香姑娘便到了春晴姑娘房中,二人閒言了一個多時辰,約莫亥初時分方才分別,月香回房之時,忽聞聽得庭院對面嘎吱響了一下,尋聲望去,看到對面的一間廂房門前有一條黑影,躲躲閃閃,往佳佳廂房那邊去了。而那廂房正是你紅桃所住的廂房。月香姑娘,可是如此?”月香連連點頭,道:“小女子看得千真萬確。”
徐君猷思忖道:“但月香未曾看清楚那人面目,那人或是紅桃,或是他人。”
蘇公淡然一笑,道:“蘇某推想,那時刻紅桃不是出房,而是得手之後回房。不曾料想月香自春晴房中出來,又弄出了聲響,你唯恐被月香察覺,便假裝離去。待月香回房之後,你再悄然返回房中。待到今日太守大人追問姑娘昨夜歇息的情形,你便疑心月香將夜間所見告知了徐大人。如何將此事遮掩過去而不引起懷疑?你便妄言早早睡了,還故意言:不知為何,昨夜小女子睡得甚深,一直到今晨天明方才醒來。言語隱隱暗示,似乎是被人下了迷魂藥。”
紅桃一陣冷笑,道:“久聞蘇大人斷案如神,大人所言,惟妙惟肖,有如親眼所見。可惜不過是臆想猜測罷了。”
☆、第四章 多情余恨(4)
蘇公嘆道:“此案之複雜,緣於畫屏姑娘的陰謀,為了爭奪梅花仙子之銜,畫屏暗施毒手,殺死佳佳。因著他二人的芥蒂,如此可謂順理成章。你,紅桃姑娘,便是利用畫屏的陰謀,又假裝好心將窺聽到的陰謀告知佳佳,兀自說: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你還是小心些個;待到命案發生,又向太守大人提供畫屏與神秘男子密謀之事,誤引大人,從而嫁禍畫屏。為了使案情進一步撲朔迷離,你暗中偷盜了月香的刻刀,插在了佳佳的胸膛之上,意圖嫁禍月香。”眾人驚訝不已,尤其是春晴、畫屏、月香三人,目瞪口呆。
紅桃冷笑一聲,憤憤道:“古人云:欲加之罪,其無辭乎?蘇大人說的如此活靈活現,想將罪責栽於紅桃頭上。敢問大人,紅桃為何要謀害佳佳?是為了梅花仙子之銜?是為了搶奪錢財?還是有家仇?”眾人聽了此言,連連點頭,齊來望蘇公。
蘇公望著春晴、月香,問道:“春晴,月香,今日案發之後,太守曾盤問你二人,問及刻刀之事,你二人可曾相關情形告知他人?”春晴、月香對視一下,春晴搖了搖頭,道:“自佳佳姑娘遇害,小女子心中恐懼,神情恍惚,命案之事,怎敢與人說及。”月香接著道:“小女子的刻刀無端到了命案現場,小女子受得牽連,更是驚恐害怕,不敢與人說。”
蘇公點點頭,回過身來,看著紅桃,幽然道:“今日,花員外引我等去尋朱春澗,路途之中,紅桃姑娘曾與蘇某說過一番話,蘇某:昨夜院中四人,唯畫屏有一個證人,你等反而脫不了嫌疑。紅桃姑娘說道:這畫屏恁的狡猾,竟偷得月香的刻刀行兇殺人,意圖嫁禍月香。幸虧有蘇大人在,方未冤枉好人。蘇大人定會將他的真面目揭開。紅桃姑娘可還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