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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軾冷笑不止。李龍道:“大人,莫非其中有……”蘇軾輕聲道:“本府已知凶身何人矣!”李龍、趙虎一驚,追問:“凶身何人?”蘇軾道:“非是他人,正是學堂先生錢孝!”李龍、趙虎大驚,追問緣故。
蘇軾道:“琴堂兇殺之事,趙爺並不曾說明。可他等來時,那錢孝竟脫口而出,道:‘錢爺怎的被殺?’我等皆未言語,他怎生知曉錢良被殺?此是其一。其二,入得室內,他尚在門口,便道:‘錢福亦被刺了一刀。’本府聞聽,頓起疑心,站立於他身後,望著室內,只見得錢良面目。那錢福面部伏地,無從辨清,而其傷口在背部,站立門口,卻不能望見其背。他怎的知曉是被刺一刀?惟一之解釋,他早已知曉其中情形。他便是真兇!”
李龍回想,驚奇不已,道:“如此說來,錢孝確實可疑。錢良臨死所言‘錢’字,莫不是指錢孝!但小人有一點不明,望大人指教。如若說錢孝是殺人真兇,他接連殺害周玉兒、錢達、錢良,所為何事?他與錢良甚為要好,且有意將女兒許配於他,怎的反將其謀害?”趙虎道:“如此兇殘,必有原由。或為錢財,或為情仇。”蘇軾點頭,道:“趙虎說的是。錢孝、錢良、錢達三人,看似要好,其實暗藏殺機。人情至此,必是因利益所動。”
三人正說話間,恰巧有一鄉人路過。蘇軾上前,向他打聽學堂去處。鄉人指畫,原來那學堂就在前方不遠。謝過鄉人,三人曲折而行,入得一條小道,見得前方一宅,沿牆而行,繞至宅前,抬眼望去,正是學堂。
蘇軾抬步入得學堂,卻不曾聽到讀書之聲,想是學生已被放回家中。李龍大聲叫嚷,方才聞得側房有人回話,那人道:“你等何人?來此做甚?”蘇軾聽得分明,回話者正是錢孝之女錢鸞。錢鸞閃身出來,見是蘇軾,施禮道:“原來是蘇大人。不知大人此來所為何事?”蘇軾道:“令尊可在家中?”錢鸞道:“家父碰巧不在。”蘇軾道:“老先生何時外出?可曾說何時歸來?”錢鸞道:“莊中錢達爺不幸故去,家父前去幫忙料理。中途曾回家一次,拿些物什,並不曾說何時歸家,想必得較晚方才回來。”蘇軾道:“令尊拿取何物?”錢鸞搖頭,道:“小女子不知,想是筆硯文書之類。”蘇軾道:“可否讓我等進去坐歇片刻?”錢鸞面有難色,道:“小女子孤身一人,恐有所不便。不知大人尋家父所為何事?若緊急非凡,小女子自去尋父回來。”
蘇軾點頭,道:“我等非有他事,因莊中命案未果,來尋你父談論。既不在,自去五味店尋他。”說罷,引二位公差出了學堂。轉入道中,蘇軾見左右無人,招呼二位公差上前一步。李龍、趙虎附耳上來。蘇軾輕聲道:“本府度測那小女子似有心事,必在矇騙我等。李爺可守在此處,趙爺速去學堂後側門守侯。”趙虎奇道:“大人何以知曉?”蘇軾道:“此時不宜多問,速去。”趙虎領命,飛跑而去。
蘇軾、李龍守侯於道側,始終不見動靜,亦不見趙虎前來會合。蘇軾疑惑,莫非是多心不成?看那女子神色,定是在為其父隱瞞。莫非錢孝躲在家中不出?若命案系他所為,三人慾入學堂內室之舉,必是打草驚蛇。錢孝必定驚慌失措,或亡命潛逃,或頑固抵賴。蘇軾令李龍耐心守侯,不可放走錢孝。說罷,又繞道轉至學堂側後,果見趙虎蹲坐於一棵大樹後。趙虎一眼便瞧見蘇軾,招手示意。蘇軾繞至樹後,亦令他耐心守侯。趙虎領會。蘇軾離了學堂,徑直向錢良宅而去。
蘇軾來到錢宅,見那大門開著,卻無人立在門內外,入得院內,便聽到宅內哭聲大作。家丁來往出入,並不理睬蘇軾。蘇軾正想詢問,恰見那管家奔出。管家亦看到蘇軾,急忙迎了過來。蘇軾問他錢孝何在。管家回話,那錢孝並不在此。蘇軾問道:“可知他在何處?”管家道:“許是去了五味店。”蘇軾見左右無人,輕聲道:“那錢孝與你家錢爺究竟有何干係?”管家奇道:“大人何出此言?”蘇軾道:“依目今情形看來,錢爺之死與錢孝有莫大幹系。”管家驚道:“怎會如此?我家老爺與錢教授相交甚深,教授之女已許與我家老爺,本在下月過門,卻不料禍從天降。大人如此言語,莫非聽信他人誣言?”
蘇軾不作回答,反問:“錢爺與錢先生暗中可有勾當?”管家搖頭,道:“大人何出此言?他二人是相交多年摯友,那錢孝本是落魄之人,全仗我家老爺扶助,方有今日。他怎的會恩將仇報?況且,他何故下此毒手?於情於理皆無法理論。”蘇軾點頭,道:“言之有理。但這世間之事,何人說得清楚?”管家點頭,引蘇軾入室。蘇軾詢問錢良與錢孝之情形細節,並無可疑之處。
☆、第五章 正人君子(2)
約莫半個時辰,蘇軾離了錢宅。正欲去五味店,卻見前方圍有黑壓壓一堆兒人,喧譁吵鬧不休。走得近來,有人認得蘇軾,便嚷道:“蘇大人來啦!蘇大人來啦!”眾人紛紛讓開一條道,蘇軾進得人群,才知原來是兩方人馬,正惡狠對峙,其中有人手持器械。雙方為首之人竟是錢貴與錢達之兄,中間有鄭海、吳江左右阻勸。見到蘇軾,雙方止住聲音,各自後退幾步。鄭海見蘇軾到來,大喜,走近前來,道:“大人若晚來半步,恐出大事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