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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君猷又思忖道:“或許兇手是同一個人,此人或隱藏在范恭家附近,待見得范恭驚慌出來,處理頭顱,他尾隨其後,待范恭處置後,他復如此這般。”蘇公拈鬚問道:“此人為何要殺死吳相?”徐君猷道:“或是吳相無意間窺見了他,發覺他的陰謀。那兇手無奈,只得殺人滅口,而後嫁禍范恭。”
蘇公搖搖頭,道:“若是無意間見得,那兇手殺死吳相,即便拋屍街頭,官府也甚難追查,因他二人只是偶遇而已,並無瓜葛往來,捕快從何下手?”徐君猷疑惑道:“蘇兄之意,這兩樁分屍命案,並無干係,不過是巧合罷了?”蘇公思忖道:“案情不明,尚難斷定。目今之事,當先查明吳相的情形。”徐君猷連連點頭,令邢戈將范恭押回府衙刑房,且要一路聲張,邢戈領命去了。
☆、第三章 頭顱異事(4)
出了壠上園,徐君猷令顏未遣人速去通報吳相家人,前來認領屍首。顏未唯喏,著手下去了。蘇公道:“那吳相既常在百勝賭坊博錢,我等且先去賭坊,或可問得些線索。”徐君猷點頭。
顏未急忙引徐、蘇等人前往百勝賭坊,不多時,到得百勝賭坊門前,那守門的漢子見勢不妙,向跑進去報信,早被顏未一把抓住,喝道:“你這黃蘿蔔,兀自想通風報信?哼哼,且引我等去見你家掌柜。”那漢子驚恐不已。
蘇公笑道:“黃蘿蔔?你這廝怎的喚作這名?端的有趣。”那黃蘿蔔望了望蘇公,吱嗚道:“小人是吃蘿蔔長大的,小時長得白胖,莊中人口順,便喚小人作蘿蔔了,自此便用了這諢名。”蘇公淡然一笑,道:“我自來黃州,也喜好吃蘿蔔了。”徐君猷笑道:“黃州蘿蔔,可謂一絕。其形甚是粗壯,如同冬瓜一般,大者重十餘斤,故名冬瓜蘿蔔。又因其生長時,上端一截衝出土外,如同木樁,故又名系馬樁。相傳赤壁大戰之時,曹操兵馬駐紮黃州,便有‘兵吃蘿蔔馬吃菜’之說。”蘇公笑道:“此物個大肉甜,糖多水足,我常以蘿蔔來佐食魚肉,真是美味。”
那黃蘿蔔聞聽得徐、蘇二人言語,甚是詫異,又不敢多言。顏未推搡著黃蘿蔔,詢問掌柜名姓,黃蘿蔔道當家掌柜姓林,名間,街坊人稱林中虎。入得天井,有人見得,甚是詫異。那黃蘿蔔哆嗦道:“外面有幾位爺要找當家的。”那人入得坊中,不多時,出來三條漢子,當先一人膀大腰圓、凶神惡煞,近得前來,見著顏未,不由一愣,滿面堆笑,拱手施禮,道:“原來是顏爺。不知是哪陣風將顏爺吹來?來來來,且到上房喝茶。”顏未不識這廝,猜想便是林間,淡然道:“顏某有公幹在身,煩勞林掌柜出來說話。”那林間一愣,頗有些猶豫。顏未道:“此事與你賭坊無關。”那林間聞聽得,方才安心。
到得門前側房,顏未引林間到了蘇公面前,道:“這位員外想向林掌柜打探一個人。”那林間打量了蘇公一番,問道:“員外爺要問哪個?”蘇公道:“便是常在貴坊博錢的吳相。”那林間淡然一笑,道:“你與吳相是何干係?”顏未正色道:“林掌柜只管回答便是,無須多問。”那林間也淡然笑道:“那吳相不在我百勝坊中。”蘇公問道:“林掌柜可知他現在何處?”那林間搖搖頭,道:“這廝昨日贏了錢,不知耍到哪個姐兒被窩裡去了。”蘇公問道:“近些時日,吳相可曾與人扯皮打架?”林間一愣,奇道:“這位員外爺怎的知曉?”蘇公淡然道:“不知是與哪個?”
林間正想言語,忽聞得身後有人高聲呵斥道:“甚麼公人,如此膽大,竟來此鴰噪?”話音未落,只見得一人耀武揚威、氣勢奪人走了過來,身後兀自跟著四五人。顏未正待言語,那人指著顏未,破口大罵:“你這廝,好不知趣?也不打聽打聽一番,竟不知這是我金廿脈的地盤?”
顏未一臉茫然,道:“原來是金孔目,失敬失敬。”金廿脈仔細一看,冷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刑房的顏捕頭。莫不是來索要好處的?若如此,顏捕頭上錯門了,此處是我金廿脈的地盤。”顏未淡然一笑,卻不言語。
金廿脈氣勢囂張,忽看見一側的徐君猷,臉色頓變,定睛一看,確是太守大人,驚得目瞪口呆,急忙上得前去,躬身施禮,滿面愧色道:“卑職忘乎所以,萬望大人恕罪。”徐君猷臉色鐵青,冷笑一聲,道:“好個我金廿脈的地盤?莫不是黃州府也是你的地盤?大宋天下也是你的地盤?你身為州府官吏,竟如此權貴驕人、頤指氣使、恣行無忌、狂妄自大。”金廿脈聞聽,雙膝跪倒在地,磕頭道:“卑職知罪,卑職知罪。”其後幾人,都是州府小吏,唬得跪倒在地,噤若寒蟬。那廂林間見得,驚恐不已。
徐君猷慍怒道:“這百勝賭坊莫不是你金廿脈開設?”金廿脈惶恐道:“不是卑職開設。”徐君猷冷笑一聲,問道:“那你在此做甚?”金廿脈忙道:“卑職與林掌柜是朋友,適才路過,特來訪友。”林間急忙附和。
徐君猷冷笑道:“依我大宋例律,官吏賭博者,都杖殺之。你身為府衙孔目官,不會不知吧?”金廿脈唬得渾身亂顫,道:“大人明鑑,卑職確是訪友,不曾有半點犯律之舉。”徐君猷冷笑一聲,揮揮手,令金廿脈等人退下。金廿脈如獲大赦,拜謝徐君猷,倉皇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