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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歐陽飛絮聞聽,幽然嘆息。
那廂萬梨春問夫君道:“遠素師父怎的還未來到?”鐵雙笑道:“遠素大師既然應諾前來,自會來的。你休要著急。”那花冕連連點頭,道:“今只差得遠素大師一人了。”那邵聞道:“還有葛中區葛掌柜吧。”花冕聞聽,不由一愣,問道:“這廝怎的也來?”邵聞道:“花兄怎的不知?這葛掌柜年後也加入我煙月詩社了。”那花冕聞聽,臉色頓變,急忙來質問祝良夜,祝良夜有些尷尬,點頭答是。花冕忽冷笑一聲,拂袖道:“這等小人怎的也可加入?今他若來,花某便走。”眾人聞聽,都驚訝不已。唯有蘇公冷眼旁觀。
葉來風急忙攔住花冕,好一番言語方才留住花冕,葉來風追問緣由,花冕只是冷笑,並不多言。正尷尬間,堂外家人來報:二嶺齋葛中區先生到。祝良夜聞聽,急忙出門相迎。蘇公、邵聞、歐陽飛絮跟隨出堂。那廂鐵雙、萬梨春正私語甚麼。葉來風正勸慰花冕。曾識坐在一旁,手中端著茶杯,低頭望著茶水,似有所思。
葛中區見著眾人,拱手施禮,哈哈笑道:“中區遲來了,令諸位久等了。恕罪恕罪。”祝良夜拱手問候,又引見蘇公等人。待入得堂內,葛中區意氣奮發,侃侃而談。祝良夜正待引見其餘人等,卻見花冕怒目而視,稍有猶豫,那葛中區早已望見,故作驚訝道:“我道是誰?原來是花相公。幾日不見,兀自消瘦了許多,葛某贈與花相公的那本《太白酒事》,可曾閱讀?葛某也奉勸花相公,休要學那李太白,酗酒傷身呀。”而後,哈哈大笑。
花冕冷笑一聲,道:“暗室虧心,縱然一時得逞,終有報應之日。”葛中區哈哈笑著,並不理會,拱手問候葉來風,道:“這位仁兄怎生稱呼?”葉來風淡然一笑,道:“葛掌柜真是貴人呀。”那廂邵聞於一旁道:“這位是葉來風葉先生。”葛中區一拍腦門,故作恍然大悟,道:“原來便是一字之差的葉先生,葛某端的愚鈍,一時竟未想起,恕罪恕罪。”
葉來風淡然一笑,道:“難為葛中豬先生還記得葉某。”葛中區聞聽,臉色頓變,正待發作。葉來風也一拍腦門,故作失言醒悟狀,笑道:“葉某果是一字之差,一時言錯,恕罪恕罪。”花冕聞聽,忍不住哈哈大笑。那廂曾識飲了口茶,淡然冷笑。祝良夜見狀,急忙好言圓場。那葛中區面帶慍色,甚是尷尬,待望見了萬犁春,他臉上忽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
蘇公拈鬚靜觀,忽瞥見一側的鐵雙露出一絲狠毒的笑容,那萬梨春挽著鐵雙的手,低著頭,面無表情。蘇公心中思忖:想必這鐵雙也厭惡葛中區,此刻正看他出醜。滿堂之中,唯有祝良夜始終面帶微笑,邵聞、歐陽飛絮相對漠然。
眾人三兩一堆,或竊竊私語、或觀賞字畫,廳堂內一時竟安靜下來,頗有些尷尬。此時刻,聞得家人來報:雨沉庵遠素大師到了。眾人聞聽,紛紛出堂。蘇公跟將出來,只見廊階下兩人,當先一人,約莫三十六七歲,尼姑裝束,身著百納衣,一塵不染,手持拂塵,面容微白,明眸皓齒,冰肌玉骨,身後跟著一名小尼,約莫十二三歲,手中提著一個包袱,眨巴著雙眼,四處張望。祝良夜拱手相迎,眾人紛紛施禮,尤其是那萬梨春,急忙下得階去,與那遠素甚是親切。遠素大師雙手合什,稽首道:“貧尼這廂有禮了。”
蘇公立在一旁,察看眾人,唯見葛中區立在後側,淡然冷笑,不知他笑甚麼?
☆、第二章 煙月詩會(4)
祝良夜遂引見蘇公,蘇公上前施禮,遠素還禮道:“貧尼久慕蘇大人之名,今方得見真顏。幸甚幸甚。”眾人迎遠素大師入得廳堂。那遠素大師自徒弟素月手中拿過包袱,打開來,自包袱內取出一疊紙來,呈與祝良夜。原來,這些紙正是遠素大師詩稿。祝良夜有些遲疑,他原本打算在晚膳後一併收集詩卷,而後交與蘇公評點,次日召集眾人品評。此刻遠素大師提前呈出詩稿,頗有些出人意料。
遠素雙手合什,道:“貧尼唯恐令諸位失望,特來交詩。詩句如何,倒無關緊要。一切不過是虛幻罷了。貧尼就此告辭了。”萬梨春急道:“師父怎的此刻便走?梨春兀自有話與師父說。”眾人也紛紛挽留遠素大師。蘇公留心察看,便是頗令人討厭的葛中區也客氣幾句,唯有歐陽飛絮在一旁一言不發,神情木然。遠素大師見盛情難卻,只得允諾。
祝良夜引眾人往煙月園,那煙月園建在滿林山莊北坡,共有數間廂房並偌大一處花園,花園西臨滔滔長江,建有望江亭並長廊,亭上懸了匾額,草書“煙月亭”三字,亭柱上有亭聯,上聯為:一江春水歸東海;下聯道:滿林煙月到黃州。
眾人到得亭中,或坐或立,眺望長江勝景,感慨萬千。眾人感嘆時,蘇公見得那萬梨春與遠素大師並肩而行,出了煙月亭,入得花園深處去了。蘇公心中暗笑:婦人就是這般私房話多,比丘尼也不例外。
蘇公心中暗笑間,卻見得那葛中區悄然跟將而去,不由疑雲頓起,正待尾隨,卻見得鐵雙竟跟著葛中區而去。蘇公益發好奇,於是找了個藉口上茅房,出了煙月亭,跟隨那鐵雙而去。
煙月園花園甚大,分竹林、桃林、梅林、蓮花池、百花園五處,曲徑通幽,又就勢造亭榭。蘇公只見那鐵雙行路甚是小心謹慎,不時躲藏在大樹或石頭後,曲曲折折,入得桃林之中。那桃林有大小桃樹數十餘株,這時刻,桃花含苞待放,滿樹花蕾,煞是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