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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公左看右顧,似有所思。趙虎立於側後,眼望江中,道:“兇手必是自江上而來。”蘇仁道:“兇手加害朱山月主僕二人,為何不拋屍江中,反移屍岸上?”趙虎思忖道:“或是舟上不便下手,兇手藉故上岸,朱、安二人不曾提防,而後遭兇手毒手。”焦風賦、焦吉聽得,忍不住插言道:“兇犯難道是人?”趙虎反問:“非人乃何?”焦風賦、焦吉道:“乃蛟精所噬。我莊中已有多人被其所害矣。”蘇仁道:“果真有人見得那蛟精出沒?”焦風賦聞言,不禁渾身一顫,驚恐道:“老朽便親眼見過,千真萬實。同見者,還有莊中七八人。”蘇公聞言,疑道:“果真有蛟精?”
焦風賦連連點頭,道:“蛟精之說,小人自小便聽得老輩言及,只道許真君曾追二龍至此,蛟龍無路可逃,終被真君鎮壓。卻不知何年何月,真君所留之鎮妖石碑竟然移位,那蛟精之一得以逃脫,自此為害四方。小人父親曾親眼見得蛟精出沒,其狀甚是怪異。莊中人聞聽,將信將疑。約莫三年前,莊中焦八叔在江上捕魚,忽見水中一條怪獸,大若龍舟,直撲過來。焦八叔猛然醒悟,那便是傳言中的蛟精。焦八叔躲閃不及,那蛟精竟將漁舟撞翻,焦八叔落入水中,竭力泅游,幸巧離岸不遠,方才逃得一條命來。驚魂未定,回首再看,哪裡還有那蛟精?回得莊中,焦八叔敘說此事,甚是後怕。莊中人聞知,仍未全信。不想那日江邊撈沙,那蛟精忽然顯形,小人等七八人見得清楚,皆大驚。傳言之中,那蛟精有二,小人父親、焦八叔只見其一,未曾見得其它,那日我等竟果真見得兩條!一前一後,時浮時沒。”
蘇仁疑道:“莫非是魚?”焦風賦連連搖頭道:“怎的可能?焦某自小長在江邊,已五十餘年,甚麼魚不曾見過?最大的魚也不過六七尺長,哪裡有這般巨大而怪異之魚?”趙虎道:“既是蛟精,怎的未曾襲擊你等?”焦風賦道:“諸位有所不知,那蛟精雖是妖孽,卻也不無端害人。”蘇公詫異,道:“此話怎講?”焦風賦道:“我聽得人傳言,那鎮妖石碑後有一咒語。此咒語道:魔石一動,蛟精重出,視其出入,必遭其害。”
蘇仁驚道:“端的有這般事情?”焦風賦道:“傳言那蛟精壓在雙龍山下,卻不知其何處出入。想是那蛟精重出,恐其巢穴被人發現,故凡見其出入者,皆無端身死。”焦吉道:“人皆言此是死亡咒語。傳將開來,那雙龍山下無人行走,恐無意間窺見蛟精出入,而招致滅身之禍。”蘇公驚道:“莫非那些無端身死者,皆是在雙龍山下遇害?”焦風賦道:“那雙龍山方圓幾十里,並非處處如此。多在雙龍山主峰下並龍溪江邊,上下十里之內。”
蘇公思索片刻,道:“那雙龍山在何向?”焦風賦手指江對岸,道:“大人且見前方那高峰,便是雙龍山主峰,此去約莫六七里。”蘇公道:“那安平觀何在?”焦風賦道:“便在雙龍山側峰下。”蘇仁疑道:“那觀中可有道士遭蛟精所害?”焦風賦搖頭道:“不曾聞得。”焦吉道:“小人聞得,那觀中有鎮觀之寶,可敵那蛟精邪氣。且觀中祖師傳下戒言:凡觀中道眾,不可擅入主峰一步。”蘇仁道:“如此言來,那蛟精洞穴便在主峰周圍。”蘇公道:“那觀中多少道眾?主持何人?”焦風賦道:“好教大人知曉,那觀中道眾約莫二三十人,主持喚作清直真人,甚有修行。”趙虎道:“既是有道高人,為何放縱護觀者橫行鄉里?”焦風賦嘆道:“非是放縱,而是那伙潑皮賴著不去,真人亦甚無奈。真可謂養虎為患。”蘇公又問些觀中事,而後謝過焦風賦、焦吉二人,與蘇仁、趙虎雇得一舟,順江而下,往雙龍山而去。焦風賦、焦吉自回莊中,不題。
待那舟遠去,卻見林中忽閃出二人來,那二人立在江邊,遙望遠方舟影,一人道:“他等必是去雙龍山,你可去雇一舟來,跟將其後。”另一人應聲而去。
☆、第五章 真君咒語(4)
那舟順江行得六七里,近得岸邊,船家指明道路,趙虎付了舟錢,謝過船家,遂與蘇公、蘇仁離舟上岸,沿山林小道上得雙龍山側峰。入得大道,一眼便望得道觀山門,其上高懸一金字大匾,書有“安平觀”三字。這安平觀隱於清山綠樹之間,入得山門,但見靈區高殿、福地真堂,當中三清正殿,兩側又有九天殿、紫微殿、太乙殿、驅邪殿。入得三清殿,卻見三座道尊,當中乃元始天尊,其左乃靈寶道君,其右乃太上老君。殿內冷冷清清,沒有一個善男信女求籤問卦,只有兩三個道士真人焚香頌經。
蘇公三人正張望間,忽聞得有人冷笑,蘇仁、趙虎回首看去,那殿門旁立著四人,正是烏程舊館酒肆前打鬥的潑皮。那為首潑皮冷笑道:“你等好大的膽子,竟然找上門來送死。”蘇公瞧見,笑道:“世間可悲者,莫過於執迷不悟。老子道:以其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那潑皮道:“你這撮鳥,死到臨頭,兀自敢稱作老子。”蘇公笑道:“以你等身手,豈非是想再惹羞辱?”眾潑皮皆大笑,為首潑皮道:“待大哥到來,你等便知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