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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仁詫異,道:“大人怎生先發制人?”徐君猷道:“你隨我即刻去見黃州兵馬統制馬踏月馬將軍,共商擒賊事宜。”蘇仁稍有遲疑,道:“他是否可信?”徐君猷道:“馬踏月馬將軍乃是徐某同鄉,交情甚深,是忠厚可信之人。”蘇仁點頭。
☆、第四章 幕後主謀(2)
徐君猷引蘇仁走街穿巷,在南城一深巷內尋得馬府,蘇仁急急扣門,喚醒馬府家人,那家人提著燈籠,頗有些慍怒,但聞聽是太守大人要見馬將軍,遂引徐君猷入得院來,又去喚馬踏月。那馬踏月睡得真香,聞得家人報是徐君猷來了,急忙問道:“徐大人在哪裡?”徐君猷急忙自廊下閃出,馬踏月辨出徐君猷,急忙上前施禮,問道:“大人何故深夜造訪?”又望見蘇仁,一時未辨認出來,奇道:“此是何人?”徐君猷低聲道:“且屋內言語。”馬踏月點頭,忙令家丁掌燈,又入內室穿了衣袍,復又出來。
三人坐定,徐君猷遂將事情前後一一道來,那廂馬踏月氣得咬牙切齒,站將起來,道:“踏月即刻召集兵馬,定要生擒那劉水、王洞季一夥狗賊。”徐君猷急忙道:“此案干係重大,非同小可,且徐某並家眷也牽連其中,若冒然行事,恐招惹閒言。我之意,將軍調集人馬,先行緝拿奸商王洞季。”
馬踏月不多言,遂令家人喚來心腹張林、李青,又取出貼身令箭,交與他二人,令他二人召集城中兵馬,把守各處,一路前往捉拿王洞季及同黨;又一路圍住黃州府衙,以防劉水等人潛逃;另一路出城前往圍剿查封王洞季鹽倉。
且說蘇公在東坡雪堂苦候一夜,心中焦急,直等到東方發白,仍然不見蘇仁身影,喚過蘇邁,父子往黃州城趕去。行至半途,見得蘇仁奔來,蘇公急忙迎將上去,見蘇仁面帶喜色,料想大功告成。蘇仁遂將救人、擒賊之事相告,直聽得蘇公心花怒放。
主僕三人趕到城中馬府,徐君猷聞聽蘇公到來,流水奔將出來,拉住蘇公雙手,幾將哽咽,道:“若非蘇兄相救,我命休矣。”蘇公笑道:“徐大人吉人自有天相。”徐君猷感嘆。
徐君猷引眾出了馬府,來到府衙,但見門前軍兵把守,甚是森嚴。入了大門,見得顏未等值日衙役公差卸了腰刀,蹲在大堂廊前,一臉茫然;又一側是徐府家眷家人,四周皆是軍兵持刀槍看守。顏未見徐君猷進來,如見救星,高呼道:“大人!大人!”徐君猷近得前去,歉意道:“暫且委屈諸位了。”馬踏月急忙下了台階,迎上前來,道:“稟大人,府上男女悉數在此,不曾走脫一人。”徐君謝過馬踏月,遂目尋劉水姐弟。
但見徐府家眷人中,跪著十七八人,見得徐君猷,磕頭求饒,其中赫然有劉水姐弟,其餘幫凶有劉府家丁,亦有外人。劉水痛哭流涕,劉夫人爬將過來,抱住徐君猷雙腿,苦苦哀求。徐君猷面無表情,問道:“徐溜何在?”劉水吱嗚道:“囚在王洞季府中。”
徐君猷聞聽,暗自慶幸,即著軍兵前去營救,又喚人取來紙筆,令劉水將同謀案犯寫於紙上,但有隱瞞,罪加一等。劉水知大勢已去,為保全性命,遂將同夥悉數供出。
徐君猷、蘇公一看同夥名單,不由大吃一驚,名單上第一人竟是提舉常平鹽茶司李廉正!此外又有王洞季,多名私鹽商賈以及鹽吏,徐府涉案人中除劉氏姐弟外,還有四名家人。徐君猷喚顏未過來,令他依照此名單速速緝拿眾犯,不得有誤。顏未領命,緊急召集公差捕快,急急出府去了。
劉水又供認殺死苦力常佑一案,因常佑家貧,常利用在王洞季鹽倉搬運裝貨之機,偷盜食鹽。那一日,他正在倉內偷盜食鹽時,被劉水手下發現,遂被毒打致死。拋屍前,劉水恐屍首被人發現而辨認出來,便令手下砍下常佑頭顱,屍身拋入河內,隨水流下,常佑頭顱便埋在鹽倉後牆外下方。
約莫一個時辰,有軍兵回報河埠鹽倉已封存,相關人等皆被押,並有軍兵把守,待徐大人前去點驗。徐君猷謝過馬踏月,遂與蘇公商議,午時召集黃州府官吏,並告示黃州百姓。
經核查,王洞季共鹽庫二十間,庫中共有私鹽六千二百三十石!其中劣質苦鹽約莫六成,鹽中雜物頗多,更甚者王洞季手下竟在鹽中便溺拉屎,而後混入官鹽。此外,庫後房中竟存有甚多官袋。他等以私鹽偽做官鹽,假李廉正之權,便成了名副其實的官鹽,而後賣與黃州百姓,城中酒店飯莊多用此鹽。眾官吏聞聽,不由思索起那飯桌之上美味佳肴,頓時陣陣作嘔。
徐君猷嘆道:“奸商、官吏、官員家眷相互勾結,朋比為奸,刺殺正義之士,甚至挾持威逼太守!他等真是膽大妄為至極!徐某身為黃州太守,不體察民情,未見百姓疾苦,可見百姓早已不信徐某。哀莫大於心死呀。然你等官吏昏昏默默、混混沌沌,當真看不見聽不到?還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事不關己?真可謂無任之祿。”眾官吏皆低頭默然無語。
聞知李廉正收監,蘇公面有愧疚之色,喃喃道:“蘇某與李廉正頗有交情,竟不想被他蒙蔽,他身為提舉常平鹽茶司,竟然勾結奸商,販賣私鹽,朝廷任命此等人,豈非令鼠守糧、養狼看羊?前日,我等遭遇歹人襲擊,他也險遭暗算,我心甚為不安,卻不成想這一切竟都是他幕後指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