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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鄉人驚詫不已,紛紛追問夢中可曾告知兇手?蘇公嘆道:“在夢中,陳周滿身污血,懇請徐大人為他伸冤,以平陰魂之怨氣。但兇手何人,卻不曾說出。故而,太守徐大人特遣我等前來,查尋線索,覓出真兇。還望諸位鄉鄰好生回想,助我等偵破此案。”那裡正連連點頭,眾人你一言我一語,但因時日過久,加之陳周家宅稍偏,知情者甚少。里正思忖道:“本庄常砉,與陳周要好,諸位官爺可去問他。”蘇公點點頭,煩勞里正遣人通報黃岡縣衙,又遣人好生看護陳周遺骸。里正唯喏。
蘇公與徐君猷商議,分頭查訪田器、常砉。正商議間,卻見得蘇仁、顏未急急趕來,蘇公不由一愣,心中猜想,定是他二人將辛何跟丟了。待二人過來,徐君猷急忙詢問,顏未回稟,那辛何果然狡猾,見大人等入得陳家鎮,便開始左顧右盼,甚是警覺了。顏、蘇二人無奈之下,只得遠遠監視,不料這廝忽然間便不見了蹤影,四下找尋一番,遠遠望見這廝急奔黃岡縣方向去了。徐君猷甚覺惋惜,把眼看了看蘇公。蘇公思忖道:“如此看來,我等行蹤已然暴露,大人速著人前往黃岡縣城,告知馬踏月將軍,同時密切監視舒牧動靜。”徐君猷點頭,急忙派遣兩名隨從趕往黃岡縣。
☆、第五章 濁酒待君溫(1)
徐君猷、蘇公商議兵分兩路。蘇公、蘇仁前往田家莊,徐君猷、顏未在陳家鎮。且說蘇公、蘇仁出了陳家鎮,趕往田家莊。路途中,蘇公將陳周室內情形並屋後埋屍的事告知蘇仁,蘇仁驚訝不已。思忖道:“如此說來,那《詩經》中果真隱有玄機,而這一玄機便是焦明月、陳周遇害的原因。”蘇公點點頭,捋著鬍鬚,喃喃道:“那夜闖府衙的人或就是兇手。”蘇仁皺著眉頭,思索道:“那兇手掠得書卷,卻悟不出玄機奧秘所在,便欲借老爺的才智,破解玄機,而後得其利。不過此著未免兇險了些吧?”
蘇公幽然道:“此事已然過去了兩年多,可謂風平浪靜,神不知鬼不覺。為何突然多了這多蹊蹺的事?這一切都是因那場大雨,暴露了焦明月的屍骸,又幸巧逢著徐大人及我等,徐大人指令舒牧追查白骨案,兇手畏懼我等,惟恐當年陰謀敗露,故而先行下手,有意將書卷與信箋遺落在府衙,有意令我等見得。”蘇仁一愣,奇道:“有意遺落在府衙?這是為何?”蘇公幽然道:“或許這中間本沒有甚麼玄機,不過是兇手有意迷惑我等罷了。”蘇仁思索片刻,點點頭,道:“兇手故布迷陣,令我等左思右想,滿以為其中有個大陰謀。但命案真相卻甚是簡單。”蘇公眯著眼睛,喃喃道:“我疑心那夜入府衙的人是辛何,但此舉意圖究竟何在?僅僅是投石問路,為了迷惑我等?當然,也可能是另有他人?”
主僕一路言語,行了兩里路,經過第一具骨骸發現處,蘇公停下腳步,喃喃道:“焦明月屍首掩埋在田家莊與陳家鎮之間,而陳周屍首掩埋在自家屋後,可見二人非同時同地遇害,而是一先一後,且陳周在家中,而焦明月在某處。”蘇仁望著壟下黃土,道:“若是在陳周家一併遇害,兇手便會將二人一併合埋了。那麼焦明月是死在何處呢?兇手是先殺陳周,還是先殺焦明月?”蘇公默然,復又前行。
不多時,主僕二人到得田家莊,入得莊來,見得路口有個鄉人挑著一擔水,蘇公上前施禮問路。那鄉人抬頭望蘇公,猛然一愣,蘇公看清那鄉人面目,正是前日首先發現白骨的鄉民田五郎,那田五郎雖不知蘇公名姓,但知他是隨同太守大人的官吏,急忙放下水桶,回禮道:“公爺有何貴幹?”蘇公道:“我等奉命前來,尋里正田器問些事兒。不知田器家宅何處?”那田五郎點點頭,道:“公爺且隨小的來。”說罷,復又挑起了水桶。
蘇公、蘇仁隨著那田五郎,行經了六七戶人家,那田五郎停下腳步,將水桶放置一戶人家門前,衝著院內叫喚一聲,蘇公猜想這是田五郎的家。而後那田五郎引蘇公二人又繞了四五戶人家,到了一戶人家門前,但見那人家大門緊閉。那田五郎上前扣著門環,不多時,大門開啟,一個婦人探出頭來,看著田五郎,沒好氣道:“小五呀,甚事敲我家門?”田五郎指著身後的蘇公道:“是官府來人找里正爺。”那婦人詫異的看著蘇公,奇道:“我當家的豈不是到縣衙去了?怎的又來尋他?”蘇公一愣,笑道:“田爺並不曾到得縣衙,故而舒大人讓在下來催請。”那婦人滿臉驚詫,疑道:“昨日明明與常押司一同走的,怎的沒有去?”
蘇公聽得明白,笑道:“正是,昨日大人令常押司來請的,但到今晨,仍然沒有見他二人,大人又令在下前來。煩問大嫂,他二人莫不是到哪裡喝酒去了,醉得忘記了正事?”那婦人聞聽這話,沒好氣道:“定是這般,昨日那常押司來時,鬼鬼祟祟的,二人躲在房中,不知說些甚麼,待到天黑,二人竟出門去了。臨出門時,我問他到哪裡去,他只說到縣衙一遭。今聽你這麼一言,他二人定又是到醉花院廝混去了。”
蘇公呵呵笑道:“原來如此。在下便去醉花閣尋他等便是了。”那婦人有些惱怒,憤憤道:“煩勞公爺捎話與他,待他回來,定要帶一把荊棘回來。”蘇公笑著點了點頭。那婦人憤憤然合上大門,蘇公迴轉而去。行路中,那田五郎嘻嘻笑道:“田器這渾家,甚是潑辣。”蘇公問道:“小五哥可知,這田器左手食指為何殘了一截?”那田五郎笑道:“聞聽說是被他渾家一刀剁了的。”蘇公詫異問道:“不知為何?”那田五郎低聲笑道:“聞聽說是田器爺去宿妓,不合被他渾家發覺,便被剁了一截手指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