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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其中有一樁事情,卻是劉相覃不知情的。甚事?蘇公忽又想起在安國寺中見得高氏,那雙眸中分明有一絲悲傷之情,蘇公心中甚是疑惑:朱溪以資助為名,誘姦高氏,今被殺身亡,高氏不喜反悲,究竟是為何?
☆、第六章 赤壁懷古(3)
蘇公又思忖起臨江書院內“立德、修身、勤學”六字來,不由苦笑一聲,長嘆道:“所見非所見,所知非所知。”潛德大師忽笑道:“不知蘇大人因何感懷?”蘇公笑而不答,問道:“世間最致人死命者為何物?”徐君猷答道:“毒蠱。”蘇公搖頭嘆道:“世間最致人死命者,非是毒蠱,乃人之貪慾也。”
徐君猷、蘇公、齊禮信、潛德大師,並眾隨從,上得赤鼻山,遠眺滾滾江水,徐君猷感慨萬千,道:“徐某每立於此,不由思忖起三國周公謹在此指揮若定,將那梟雄曹操打得落花流水,是何等威風!何等氣概!”齊禮信感嘆道:“子曰:君子之道,辟如行遠必自邇,辟如登高必自卑。吾信乎。”潛德大師眼望前方,神情莊重。蘇公思忖仕途,茫然若失,幽然嘆息。
徐君猷抒懷之後,忽見蘇公滿目傷感,不免笑道:“想當年周公謹是何等英雄?終成往事矣。今日尋他,即便連屍骨亦無存。人生在世,不過短短數十年,何必那麼多憂心傷感?不如飲酒高歌。”潛德大師合掌道:“阿彌陀佛。徐大人竟也是有佛緣之人。”
蘇公迎風撫須,笑道:“徐大人所言甚是,人生如朝露,意所樂則為之,何暇計議窮達。”遂興致大發,書就一闕詞,喚作《念奴橋?赤壁懷古》,此詞雄渾豪放,大開大闔,氣象恢弘,竟成千百年來詠史懷古詩詞之絕唱。
那《念奴橋?赤壁懷古》詞道:
“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故壘西邊,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亂石穿空,驚濤拍岸,捲起千堆雪。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傑!
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故國神遊,多情應笑我,早生華髮。人間如夢,一樽還酹江月。”
正待徐君猷等人上赤鼻山時,那臨江書院龐廣書齋內,寂靜無聲,忽聞得窗格微響,徐徐開啟,自窗外伸進一顆頭顱,蒙著面巾,只露出一雙眼睛。窺視室內後,那人翻身進屋,四下找尋著甚麼,待尋得案桌上一卷書,雙眼頓時露出驚喜貪婪之情,那書卷面上赫然書著:《邾城考記》。
那人急忙拿起書卷,翻閱書卷,停留在某頁,用指頭指指點點,口中嘀嘀咕咕道:“……七……七……七……一……一……五……一……六……二……一……六……”
那人雙手顫抖,難以掩住內心的狂喜,喃喃道:“找到了,終於找到了!隱藏邾城千年的寶藏將歸我手了。”
〈本卷完〉
《致命毒蠱》後註:
1、蘇軾作《念奴橋?赤壁懷古》一詞,大概是貶謫黃州後的元豐五年七月;又,元豐八年,蘇東坡被朝延重新啟用,調至登州,知軍州事。蘇軾從十月十五日到達登州至十月二十日接到調令回朝擔任禮部郎中,其間僅短短五天。此故事則在元豐三年,與歷史事件有差異。
2、北宋朝廷為加強與海外各國通商貿易,宋初先後在廣州、杭州、明州三地設立市舶司,宋哲宗時又在泉州、密州增置市舶司。市舶司的長官稱市舶使或提舉市舶,多由該地的行政長官兼任,掌管外國商船的出入,貿易和貨物的徵稅、買賣等。進口貨物多以香藥、土產為主,出口貨物則以絲綢、陶瓷、日用品為主。市舶稅收成為宋代財政收入的主要來源之一,一般稅額是十征其一。至於登州無有設置市舶司,作者沒有仔細考究。
宋初,登州隸屬河南道,至道三年,登州隸屬京東路(治所開封),熙寧七年,登州轄蓬萊、文登、黃縣、牟平四縣。北宋之初,登州乃是通朝鮮、日本的港口,朝鮮使節多從登州入境。《宋史高麗傳》多有記載,如:仁宗天聖八年(1030年),高麗使節郎元穎、神宗熙寧二年(1069年),高麗使節金悌,均率使團自登州入宋進貢。
3、關於蘇東坡誤會赤壁之說,《念奴橋?赤壁懷古》云:“故壘西邊,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人道是”表明並非是作者有意認定,不過是依據他人的說法而懷古罷了,蘇東坡在《赤壁賦》後記里有“江漢之間,指赤壁者三”,可見他是清楚的。為與三國“赤壁之戰”的赤壁相區別,清康熙年間重修時,定名為“東坡赤壁”。但後來有一些人認為蘇東坡弄錯了地方,又不斷有人來“訂異箴訛”,嘲笑蘇東坡無知。但亦有人堅持認為,黃州赤壁就是三國之赤壁,並引用史書論證。
☆、第一章 東坡雪堂(1)
臣去歲奏乞下發運司於江東、淮南豐熟近便處,糴米五十萬石,準備浙西災傷州、軍般運兌撥,出糶賑濟。尋蒙聖恩行下,雲,已降指揮令發運司兌撥,令起上供並封樁等錢一百萬貫,趁時糴賣斛斗封樁淮備移用。送戶部,依已得指揮,余依浙西鈴轄司所奏施行。聖旨既下,本路具聞,農民欣戴,始有生意。而發運司官吏,全不上體仁聖恤民之意,奏稱淮南、江東米價高貴,不肯收糴。勘會浙西去歲米價,例皆高貴,杭州亦是七十足錢收糴壹斗,雖是貴糴,猶勝於無米,坐視民死。今來發運司官吏,親被聖旨,全不依應施行,只以米貴為詞,更不收糴,使聖主已行之命,頓成空言,饑民待哺之心,中塗失望。卻便指准前年朝旨所撥上供米二千萬石,與本路內出糶不盡米一十六萬七千石有零,充填今來五十萬石數目外,只乞於上供米內更截撥二十萬石,與本路相兼出糶。切緣上件出糶不盡米一十六萬七千餘石,久已樁在本路。臣元奏乞於發運司糴五十萬石之時,已是指准上件米數支用外,合更要五十萬石。今來運司卻將前件聖恩折充今年所賜,吏民聞之,何由心服。臣已累具執奏,未奉朝旨。今來親見數州水災如此,飢殍之勢,極可憂畏。既忝近侍,理合奏聞。豈取為已去官,遺患後人,更不任責。伏望聖慈察臣微誠,垂愍一方,特賜指揮,發運司依元降指揮,除已截撥二十方石外,更兌撥三十萬石與浙西諸州充出糶借貸。如發運司去年元不收糴,無可兌撥,即乞一面截留上供米充滿五十萬石數目,卻令發運司將封樁一百萬貫錢候今年秋熟日收糴填還。若朝廷不以臣言為然,待饑饉疾疫大作,方行賑濟,即恐須於別路運致錢米,累雖百萬,亦恐不及於事。謹錄奏聞,伏候敕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