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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漸露端倪(3)
且言蘇公、蘇仁出了濟世堂,行不多遠,蘇公問道:“你有何見解?”蘇仁道:“老爺方才所言甚是。那女弟子果是被人謀殺。”蘇公笑道:“你何以知之?”蘇仁道:“但凡女兒家,必好整潔乾淨。方才見那臥房中,物什零亂不堪,可知兇手行兇後曾四處翻找,只是不知是甚緊要之物。此是其一。其二,兇手行兇手法獨特,似是先掐住死者脖頸,而後下毒。左右廂房丫鬟怎的不曾有絲毫察覺?暗中必有蹊蹺,方才我細細察看過,左右廂房窗紙皆有一小洞,必是兇手先行吹入迷魂散。故此那兩丫鬟不曾聽得聲響。”
蘇公驚喜,道:“不想你竟如此細心!我卻忽略了此點。”蘇仁道:“老爺本疑心他與府衙竊案、命案有干係,卻不曾料想竟被殺滅口了,想必其後確有主謀。”蘇公道:“我亦如此思索。所謂鳥盡弓藏、兔死狗烹。那主謀知其行蹤敗露,唯恐事發牽連,故而先下手為強,先行我等一步,將他謀殺滅口。”
蘇仁疑道:“齊滕花行蹤甚為隱秘,老爺亦不過是懷疑而已,並未斷言。那主謀又怎知他行蹤敗露?如此以來,反倒是佐證了老爺推測正確。”蘇公點頭道:“此正是關鍵所在。他投身董先生門下,以學醫掩其身份,無一人疑心他。我亦不過因惡犬一事而疑之,但無其他它任何證據,不足以令人信服。況且知情者,不過你我與王大人三人,加之王小乙,亦不過四人。那主謀又怎生知曉此事?”蘇仁道:“莫非是那王小乙走漏了風聲?”蘇公思忖道:“此言不無可能。”蘇仁忽神秘道:“還有一人可疑。”蘇公笑問道:“何人?”蘇仁低聲道:“王敦王大人。”蘇公淡然一笑,擺擺手,道:“無有證見,不可胡言。”
主僕二人一路言語,近得杭州府衙前,二人方才止言。入得府衙院門,一眼便見得王敦正叱責十餘名家人。有人急報蘇公回來了。王敦聞聽,喜出望外,急忙奔將過來,見著蘇公,急切道:“蘇兄上哪裡去了?怎的不先言語一聲?幾將急煞王敦也。”蘇公笑道:“我非三歲孩童,王兄何故如此著急?”王敦道:“蘇兄弗知也。那宋盛宋大人端的失蹤了。”蘇公聞聽,驚道:“果有此事?”王敦道:“人命關天,豈可胡言?”蘇公似有所思,道:“如此言來,那薛滿山之言竟是真的?卻不知是何人首告?”王敦道:“乃是宋府管家宋福。”
原來,統制薛滿山數次著人請宋盛往軍中議事,宋府管家宋福料想事關重大,便與眾家人四處找尋主人。不想尋遍杭州城內外,未見宋盛蹤影。如此一日一夜,杳無音訊,眾家眷、家人方才急了。管家宋福一早便來府衙首告。王敦聞得,驚訝不已,遂著府衙都頭引二三十名公差分頭找尋,只道是生要見人、死要見屍。王敦又巴巴劫劫來見蘇公,入得院來便高聲呼喊,未見蘇公動靜,心中疑惑,快步上階,推門一看,哪裡有蘇公身影?王敦大驚失色,急忙喚來家人詢問,竟無一人知曉蘇公去向!王敦正心急如焚時,門吏來報,只道蘇公與其隨從一早出府去了。王敦聞聽,方才安心,問其去向。門吏只道不曾詢問。王敦惱怒,叱罵門吏無能。
蘇公聽罷,捋須而笑。王敦嘆道:“近幾日果然古怪得很。前番邵秋水無端失蹤,今又不見了宋盛。若蘇大人有所閃失,叫王敦如何得了?”蘇公笑道:“多謝王兄掛念。”王敦問其去向。蘇公欲言又止,示意屋內言語。王敦令眾家人散去。蘇公令蘇仁守候門外,以防外人窺聽。王敦狐疑道:“莫非蘇兄疑心我府中人?”蘇公笑而不語。入得屋內,蘇公合將上門,而後將項笑冠所見所聞、魏之郎宅院虛實、夢鄉齋田真真情形一一道出,卻瞞了濟世堂齊滕花遇害之事。王敦聞聽,迷惑不解,道:“聞聽蘇兄所言,敦益發胡塗了。那田真真被刺數刀,即便不死,其傷甚重,又怎的如無事一般?”
蘇公道:“王兄問的是。蘇某亦思前想後,唯一之解釋,便是宋盛所殺之人非是田真真,而是另外一個女子。”王敦思忖道:“想必是項笑冠錯認了他人。”蘇公道:“只是項笑冠一口認定那女子是田真真,斷然不曾看錯。”王敦迷惑道:“如此言來,豈非自相矛盾?”蘇公道:“蘇某苦苦思索,不得其解。何謂矛?何謂盾?矛與盾皆指田真真。項笑冠所見一前一後田真真,若看作二人,不外乎前假後真、前真後假、前後皆真、前後皆假四般情形。若那西子閣上田真真是假,則是項笑冠有意欺瞞我等,其中是何用意,暫且不言。蘇某前往夢鄉齋探望田真真,可證實田真真未死亦未傷。若是前後皆真,便是田真真、宋盛合謀欺騙項笑冠,欲借他之口道出‘兇殺’命案,其中用意,尚不清楚。若是前假後真,則是宋盛所殺之人非田真真,或是那女子面容極其酷似田真真而已。”王敦聞聽,臉色忽變。
蘇公又道:“細細想來,此中角兒不過項笑冠、宋盛、田真真三人。且項笑冠、田真真在此,只是不見了宋盛。宋盛何在?一者,恐殺人償命,早已逃之夭夭;二者,受制於人,難以脫身;三者,被他人所殺,屍首藏匿某處。”王敦苦笑道:“依蘇兄之見,當如何行事?”蘇公道:“可著人暗中監視項笑冠、田真真二人,又四處找尋宋盛。”王敦道:“那薛滿山可與此事有干係?”蘇公思忖道:“此案頗多疑點,蘇某亦迷惑不解,故不敢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