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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智審頑凶(3)
“那安福又引一干人來,將我下衣剝去,道:‘差爺可曾想過?’我早已疼痛難忍,咬牙切齒道:‘如此囉嗦,是甚好漢?我非貪生怕死之鼠輩。如若皺眉叫聲痛亦非真漢子。’那安福道:‘好一條漢子。’說罷,令手下在我上下劃了幾十道血口,又敷上鹽巴,直痛得卑職鋼牙亂顫。而後又鞭抽棍打,約莫一個時辰,卑職不曾言語一字。那安福冷笑道:‘真是條漢子!’說罷,自退身出去,只餘下三名惡奴。那三人早已疲憊,罵罵咧咧,各自躺下,並不理會我了。”
“那時我全身麻木,早已昏昏欲死。迷糊之中,忽聽得幾聲低呼,睜開眼來,卻見囚室之中,有一黑衣人,手執鋼刀,竟將那三名惡奴性命結果。我又驚又喜又疑心,那黑衣人將繩索砍斷,將我放將下來,解去縛手繩索,反手將我背將出來。至得暗處,又躍出二人,皆是黑巾蒙面。三人合力將我救出祥雲莊。我伏在一人肩背之上,道;‘好漢救命之恩,趙某沒齒不忘。敢問恩公高姓大名,他日當感激不盡。’那人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區區小事,何言感激。賤姓拙名,不足一提。’我再三懇求,那三人只是不肯言,其中一人道:‘府衙到矣。’另二人衝上前去,將那大門揣開,那人將我背得院中,道:‘我等便將趙爺放置於此。’一人高聲叫道:‘快快起來。’而後三人悄身退去。”
眾人讚嘆不已。李龍道:“那三位好漢究竟是何來歷?端的令人不解。”蘇公道:“他等不願說出,我等又何必強求?想必有一日,自當分曉。目今之計,應速將湖州四雄緝拿歸案。趙爺逃脫,事已敗露。湖州四雄必然驚恐,或藏或逃。如此則事難矣。兵法云:兵貴神速。不如連夜擒之。”李龍等人附和。
蘇公令吳江召集衙役公差,約莫三十餘人;又急書一紙公文,令李龍速往尉司。府尉看罷公文,立調集馬步弓手並士兵一百餘人,趕到府衙。府尉見過蘇公,而後兩撥人馬悄然趕至祥雲莊,將其團團圍住。李龍、吳江翻牆而入,開得大門。蘇仁引人沖入莊內。
卻說那安福、四雄,逼問未果,甚是氣惱,自在前廳飲酒猜拳。伍勝喚人召來五名娼妓,各自摟抱作樂。安福心中狐疑,令家僕探問逼供情形。那家僕到得囚房,卻見三名家僕倒地氣絕,趙虎早已不見蹤影。家僕流水回報,安福聞聽,大驚失色。那元天推開娼妓,大怒,道:“恨不聽我之言,一刀結果那廝性命,怎有此事?”伍勝急道:“如之奈何?”安福道:“那廝身受酷刑,必定逃之不遠。可令人四下搜尋。”伍勝點頭,自引三雄並家僕,分路尋之。
約莫一個時辰,四雄各自回莊,皆無音訊。安福道:“那廝或藏匿某處,夜間漆黑,不便搜尋,不如待天明後細細尋之。”余定道:“那廝乃是府衙公差,定是逃回衙門。”卜仁道:“那廝已知曉我等,若報知官府,怎的是好?”安福道:“言之有理。此事干係重大,不可等閒視之。依安某之意,先與伍爺去見朱爺,與其謀劃,共商對策。”余定道:“我等如何應對?”安福道:“二爺盡可安心。湖州城中,天大的事,在朱爺眼中,不過屁大。朱爺通天之術,誰人可及?你等且先安歇,明日朱爺自有安排。”余定、元天、卜仁終是豪雄,藝高膽大,又聞聽安福之言,寬心大睡。
丑牌時分,房外喊聲大作,三雄驚醒,翻身下床,各自取過兵刃,衝出房來。元天喝道:“甚事?”一家僕倉皇而入,驚恐萬分,道:“官兵殺來了。”三雄大驚,元天道:“二哥、四弟,且殺他一條血路。”說罷,揮舞判官筆,跳入院中。余定、卜仁未及攔阻,只得跟隨其後。院中人濟濟,眾衙役公差各持火把,將大院照得如白晝一般。早有二十餘名弓手彎弓搭箭,只待令發。
李龍手提鋼刀,上前道:“大膽湖州四雄,目無王法、私刑公差、謀人性命,還不快快束手就擒!”元天冷笑道:“只恨那廝命大,遲則入閻羅殿了。”余定於他身後低語道:“官兵勢大,且有弓箭手,不可強出,不如自走後院。”卜仁道:“二哥言之有理。”三雄退身回房,穿堂而過,到得後院,不覺大驚。原來府尉率兵早已守侯多時,莊中家僕多數被縛。元天驚道:“前狼後虎,如之奈何?”卜仁道:“區區數十人眾,我兄弟三人合力一博,或有生機。”余定惶恐道:“不可強奪之。我兄弟三人如有死傷,怎生是好?不如棄刃而擒。待明日朱爺與大哥知曉,自有解救之法。”元天怒道:“我湖州四雄,頂天立地,何至如此?如若傳聞出去,豈不讓線上朋友笑話?今非魚死,便是網破。”言訖,厲聲吆喝,飛身撲殺過去。
府尉冷笑一聲,喝道:“大膽狂徒,鴞鳴鼠暴,兀自囂張。”開弓放箭,一箭射出,如流星一般。元天眼明身快,往旁一閃,躲過來箭,正欲言語,卻不料又一箭飛來,躲閃不及,正中右腿,慘叫一聲,跌倒在地。府尉將手一揮,喝道:“還不快快將其拿下。”眾官兵齊擁上去。卜仁大怒,自腰間摸出三柄柳葉飛刀,正待飛出。余定急攔之,道:“萬萬不可。刀一出手,我兄弟三人皆成刺蝟也。”卜仁無奈,只得拋下雙鉤並飛刀。三人遂被擒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