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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公道:“蘇某已詢問過下人,此藥乃為吳掌柜煎熬。蘇某亦曾到過萬善堂,詢問柳萬尚郎中,柳郎中亦曾為吳掌柜把脈診病。”蘇公又摸出一紙,道:“此乃柳郎中所開藥方,此方以人參、黃芪等扶正固體、陰益氣、生津潤燥,原來吳掌柜所患乃是腎氣虧虛之症,此症有多飲、多尿、多食之狀。此病甚難痊癒,需經年休養調理。”祝良夜驚詫道:“蘇大人所言甚是,吳掌柜患此病多年,未見痊癒。只是此與命案何干?大人又怎知其便溺之事?”
蘇公淡然一笑,又自袖中摸出一物,正是那方手帕。蘇公展開手帕,乃是泥土。蘇公道:“吳掌柜此病還有一症狀,便是尿中含糖,那螞蟻喜好糖味。吳掌柜在那樹後便溺,引得諸多螞蟻前來,故而知之。”眾人皆驚訝不已。吳幽人臉色鐵青。
徐君猷冷笑道:“今證據確鑿,吳掌柜還有何話可說?”吳掌柜長嘆一聲,道:“蘇大人好生厲害,知微見末,幽人端的欽佩萬分。只是蘇大人有一事錯了。”蘇公淡然一笑,問道:“何事?”吳幽人嘆道:“吳某為人本分,斷然不會做那殺人之事。”徐君猷冷笑道:“吳掌柜兀自狡辯,待到府衙大堂之上,看你招與不招?”吳幽人嘆道:“徐大人,幽人確未謀害虞大人。我與他無有絲毫瓜葛,為何殺他?”徐君猷頓時語塞。
☆、第三章 鬼哭人悲(2)
蘇公問道:“那你夜往娘娘廟,所為何事?”徐君猷聞聽,亦急切詢問。吳幽人長嘆一聲,竟不言語。眾人皆望著吳幽人,默然無聲。蘇公忽開口道:“吳掌柜便是不說,蘇某亦知曉一二。”吳掌柜驚詫不已,望著蘇公。徐君猷急忙問道:“蘇大人快且說來。”
蘇公幽然道:“只因吳掌柜前面還有一人!你跟隨那人到得娘娘廟,便隱藏在那大樹之後!”吳幽人聞聽,目瞪口呆,喃喃道:“大人怎的知曉?”蘇公道:“那大樹下雜草多被吳掌柜踐踏而平,可見吳掌柜非只在此便溺,實隱藏在此頗有些時辰。或是緊張恐懼,手足無措,便用左手摳著樹皮。”吳幽人連連點頭,道:“幽人隱於樹後,又冷又怕,前後竟便溺兩次。”徐君猷驚道:“那廝是誰?”
吳幽人吱嗚道:“那時刻甚是漆黑,幽人不曾看得清楚,不敢妄言。”蘇公問道:“你在何處見得那廝?”吳幽人道:“便是在清詩齋外。”徐君猷奇道:“你果真不曾看清那廝面目?”吳幽人點頭道:“小人確不曾看清。”徐君猷冷笑道:“你跟隨其出門往娘娘廟,竟不怕他是鬼魅?分明知曉此人是誰!”吳幽人無語。
蘇公淡然道:“徐大人所言有理。吳掌柜分明識得此人,不過那時刻天色漆黑,若言錯了人,恐牽連無辜,故而不敢妄言。不過,蘇某卻知此人是誰。”眾人皆驚,吳幽人望著蘇公,不由長嘆一聲。徐君猷性急,急忙追問。
蘇公取出白燭,示與眾人看,又告知眾人,乃是在娘娘廟那處拾得。徐君猷、馬踏月然之。蘇公喚上吳白九,問道:“你可識得此燭?”那吳白九吱吱嗚嗚,不肯言語。徐君猷遂厲聲呵斥。蘇公淡然笑道:“吳白九,你昨夜到那梅一笑家買得兩支白燭、一匝檀木細香並兩斤紙錢。可有此事?”那吳白九大驚,急忙跪倒,道:“大人恕罪,小人招了便是。”徐君猷驚嘆道:“原來真兇是你?”眾人皆驚詫不已,馬踏月疑道:“你為何要謀殺虞大人?快且從實招來!”
那吳白九急道:“小人沒有殺人。小人只是受人之託去買香燭紙錢。”徐君猷一愣,問道:“受何人之託?”那吳白九抬頭望著一人,眾人皆望去,正是祝良夜。祝良夜臉色鐵青,抽搐幾下,冷笑道:“便是祝某所託,又當如何?”徐君猷冷笑道:“祝公子買香燭紙錢做甚?想必是心中有愧,殺害虞大人後又往那娘娘廟祭奠,唯恐其陰魂來報復於你。又恐官府追查,故而將虞大人靴子脫下,帶到娘娘廟,供於香案之上,迷惑外人,只當是鬼魅作祟。”祝良夜白了徐君猷一眼,反問道:“敢問徐大人,祝某為何要謀害虞大人?”徐君猷直視祝良夜,道:“此正是本府欲問祝公子之言。”
祝良夜冷笑道:“祝某與虞大人相識不過一日,無仇無怨,為何要殺他?恁的可笑。”蘇公淡然道:“只因虞大人無意間知曉了祝公子一樁秘密,故而被殺滅口。”眾人聞聽,皆驚。徐君猷醒悟道:“原來如此!卻不知是何秘密?”祝良夜望著蘇公,半信半疑,又露出一絲驚恐神色。
蘇公嘆息道:“此事還須自半年前說起。”祝良夜聞聽,臉色頓變。蘇公望著祝良夜,又道:“半年前,祝公子亦曾住在這自和園清詩齋吧。”吳幽人驚詫不已,問道:“大人怎的知曉?”蘇公道:“昨日,我等路經那雲湖閣,吳掌柜曾言:這雲湖閣的菱角醋魚可謂黃州一絕,不可不嘗呀。吳某每每來木未鎮,必吃此魚。徐大人道:徐某早已耳聞,惜不曾嘗得。吳掌柜道:休道是大人公務纏身,案牘勞累。便是吳某,亦曾有半年不曾來此吃魚了。可見吳掌柜已半年不曾回自和園。”吳幽人思忖道:“幽人確有半年不曾回來,不過與祝公子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