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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前堂,蘇公環視四下,無有旁人,低聲問道:“齊相公心中疑心何人?”齊早春嘆息不語。蘇公問道:“齊十春移居逍遙齋,是何人的主意?”齊早春道:“是道士卓九,他說是為了避邪。”蘇公道:“請卓九前來打醮,是何人主意?”齊早春道:“是家兄的主意。”蘇公問道:“是長兄還是二兄?”齊早春道:“是二兄齊日春柬言,長兄應允答應了的。”
蘇公點點頭,問道:“昨夜齊相公是否與兄長同吃晚飯?”齊早春點點頭,疑惑道:“蘇大人何故問起這個?”蘇公問道:“齊十春為何多飲了幾杯酒?”齊早春道:“是二兄相勸飲得。”徐君猷淡然道:“你長兄亡故,何人接掌家業?”齊早春唉聲嘆氣道:“尚未商議此事。”
蘇公石炭道:“你兄弟三人,長兄亡故,當是二兄接掌吧?”齊早春恨恨道:“他覬覦此事甚久了。”蘇公淡然道:“齊相公豈非也有此心?”齊早春一愣,駁道:“早春沒有此心。”蘇公淡然一笑,道:“不知齊相公昨夜在做甚?”齊早春又一愣,疑惑道:“蘇大人莫不是疑心晚生?晚生昨夜在書房讀書,約莫亥牌時分便上床歇息了。”蘇公問道:“可有人證?”齊早春面有慍色,道:“有齊風、齊雨兩名家童相陪。”蘇公淡然道:“依你之見,何人有行兇殺機?你兄長齊十春有何仇家?”
徐君猷幽然道:“齊府甚大,防守甚嚴,仇家潛入府內行兇的可能性甚少,本府以為:兇手當是府中人。”蘇公眯了眯眼,淡然道:“齊相公身在府中,也難脫干係?”齊早春臉色頓變,急道:“晚生與兄長分形同氣、灸艾分痛,怎會做出這般禽獸不如的事情?”蘇公淡然道:“聽人說,齊十春有房小妾,喚作梅花,不知是否?”齊早春淡然道:“定是齊豐那廝告知大人,說晚生與梅花有私情,不知是否?”
蘇公、徐君猷不由一愣,不曾料想齊早春面色不驚,直言反問。蘇公淡然道:“正是。不知有無此事?”齊早春冷笑道:“確有此事。”蘇公、徐君猷又一驚,不想這等醜事齊早春竟然直認不諱。徐君猷幽然道:“你與兄妾私通,被兄長察覺,遂起殺心,可是如此?”
齊早春環顧左右,低聲道:“晚生與梅花私通,實是兄長授意。”徐君猷、蘇公聞聽,驚詫不已,將信將疑。齊早春低聲嘆道:“此事牽涉晚生家事,今兄長蹊蹺亡故,也不瞞二位大人了。只因三個月前,兄長發覺有人動了帳本,疑心是梅花,於是與晚生密議對策,料想這梅花不過是一小妾,絕無此膽,其後或有主謀。兄長令晚生勾引於他,覓機查出實情。”徐君猷點點頭,只道原來如此。蘇公疑道:“那梅花何時嫁到你家中?”齊早春道:“約莫四個月了。”
蘇公問道:“你可曾查出幕後主謀何人?”齊早春嘆道:“那梅花恁的狡猾,口風甚緊,竟滴水不露。”蘇公道:“齊相公疑心何人?”齊早春遲疑片刻,嘆道:“還有何人?晚生不說,二位大人也可猜到。”徐君猷道:“二兄長齊日春?”齊早春點點頭。蘇公忽道:“那管家齊豐為人如何?”齊早春點頭,恨恨道:“這廝與二兄長沆瀣一氣,臭味相投,但凡甚事,少不得他。”
蘇公謝過齊早春,又吩咐他去喚齊日春來,齊早春去了。徐君猷幽然道:“蘇兄以為,齊早春之言,是否可信?”蘇公手捋鬍鬚,喃喃道:“齊十春已死,只得任憑齊早春言語了,或真或假。”
☆、第三章 同室操戈(1)
不多時,齊日春趕至前堂,拱手拜見徐、蘇二位大人。徐君猷問道:“適才問過你弟早春,知曉些貴府情形。此番著齊二爺前來,本府還有些話語相問。”齊日春垂首唯喏,面含悲色。
徐君猷問道:“聽齊管家說,府中曾驚現詭異的血字,不知可有此事?”齊日春點頭,惶恐道:“確有此事。”徐君猷問道:“依齊二爺之見,這是何兆?”齊日春嘆道:“此事源起不合掘了龍王山上幾座野墳,那日祭禮時便驚現出血字,小人內心驚恐,猜想定是驚動了鬼魂,厄運將隨之而後,不幾日,那血字果然跟隨到家中來了,今日家兄遭遇不幸,端的詭異得很。”
蘇公問道:“聽齊管家說,府上曾請得道士前來打醮作法,只道已鎮住邪煞。今又怎的會出這般事情?”齊日春吱唔道:“想是此邪甚重,未能鎮住。”蘇公問道:“請道士前來打醮,是何人之意?”齊日春道:“乃是家兄。”蘇公淡然道:“齊十春移居逍遙齋,是何人主意?”齊日春道:“是那道士說的。家兄居室驚現血字,甚是不祥,為了躲避災禍,便移居到了逍遙齋。”蘇公點頭。
徐君猷問道:“齊二爺昨夜可曾去過逍遙齋?”齊日春點點頭,嘆道:“不想昨夜一見,竟是我兄弟訣別。”徐君猷問道:“齊二爺與齊三爺同往?”齊日春搖頭,道:“小人與管家齊豐同去的。”徐君猷道:“所為何事?”齊日春哀嘆道:“適才齊豐已告知二位大人,此是家中醜事,不提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