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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上至地面,那徐君猷道:“此番多虧蘇兄,竟破獲孩童失蹤一案。”蘇公嘆道:“可惜未見得小孩,不知這羅五味將人賣往何處?”徐君猷恨恨道:“此等賊人若被本府擒得,定將他等押與菜市,千刀萬剮,不足解恨!”蘇公嘆息不已。徐君猷下令衙役封了雜屋,令人將羅五味夫婦屍首移至義莊,又將其家財、帳簿等取來收存。
那廂蘇仁來見蘇公,只道他在後院門口處發現了車輪轍痕。蘇公令蘇仁引路,徐君猷、顏未跟隨其後。至後院門口,果見得旁邊一塊凹地處留有一段車輪轍痕。蘇公上前,仔細察看。徐君猷站在一旁,張望後門小巷,狹窄而幽長,不免疑惑道:“或許是過往馬車留下的。”蘇公搖頭道:“這馬車曾在此停留。因著昨夜下過雨,所以這轍痕寬大而清晰,兩輪之距約四尺余;再看此些鐵馬掌印,印跡清晰,可見馬掌新釘不久;據馬掌印之大小,可斷定馬匹高大。他等轉移孩童,恐人發現,定然設有帷幔;若轉移出城,則要趁人少而趕早。徐大人可速著人去問城門官,一早城門開啟之後,可有新或較新馬車出入;可盤問小巷兩端人家,可曾有人見得馬車或車夫模樣;又可遣人查探城中類似馬車情形;又可派人去尋做馬車的木匠、釘馬掌的匠人等。”
徐君猷連連點頭,細細交代顏未,顏未領命去了;又令人封了無極肆。圍觀眾人見何太被押,只當何太是殺人兇手,議論紛紛,不免添枝加葉、以訛傳訛。
☆、第三章 殺人滅口(1)
徐君猷、蘇公回得府衙,約莫半個時辰,有人來報,捉來了潑皮伍寒燈。徐君猷大喜,遂令升堂,蘇公在屏風後聽審。徐君猷低頭望去,卻見堂下站立一人,約莫三十歲,油頭粉面,東張西望,一臉滿不在乎模樣。有衙役厲聲呵斥,那廝頗不情願的跪下。徐君猷一拍驚堂木,問道:“堂下所跪何人?家住何處?”那廝油嘴滑舌道:“小人伍寒燈,家住三義井。”徐君猷問道:“伍寒燈,本府問你,你可識得無極肆掌柜羅五味?”伍寒燈一愣,遲疑片刻,道:“小人識得他,不知大人何故問起他?”
徐君猷冷笑一聲,道:“羅五味夫婦二人昨夜被人殺了,有人見得你曾出入無極肆!”伍寒燈聞聽,臉色頓變,急忙道:“大人呀,小人昨日在賭坊,根本不曾到過無極肆呀。大人若是不信,可到三義井賭坊去問。”徐君猷將驚堂木狠狠一拍,厲聲道:“大膽伍寒燈,巧舌如簧,你與羅五味之骯髒勾當,只道本府不知?若不讓你嘗些苦頭,不知王法如爐。來人,重責五十杖。”言罷,抽出一支令簽,擲於地上。
眾衙役如狼似虎撲上前來,將伍寒燈掀翻在地。伍寒燈唬得半死,高聲呼喊道:“大人饒命,小人願招。”徐君猷令眾衙役鬆手,伍寒燈舒了口氣,沮喪道:“小人所作所為,皆是羅五味指使。”徐君猷冷笑道:“細細招來!”伍寒燈嘆道:“因著小人好賭,常找羅五味借些銅錢。約莫兩個多月前,小人又去找他借錢,他道有一樁好買賣,問小人肯不肯做。小人問他何事,他道是拐個小孩,事成之後可得紋銀二兩。小人聽得有這等好事,滿口答應。此後,他前後又讓小人偷拐了七八個小孩。”
徐君猷厲聲道:“羅五味將小孩拐賣與何人?”伍寒燈搖頭道:“小人只管偷拐,每次下手,都是他先告知小人小孩名姓與住址所在,小人設法偷拐得手,然後將人交與他,他便給小人二兩銀子。他將小孩又拐賣給何人,小人便不知道了。”徐君猷問道:“數日前,你可曾拐得孔家莊一個姓孔的小孩?”伍寒燈垂頭喪氣的點著頭。
審罷伍寒燈,徐君猷氣呼呼退下堂來,口中唾罵羅五味死有餘辜,蘇公幽然道:“如此看來,此伙賊人行事甚是謹慎,皆為單人聯絡,但凡偷拐得小孩,便送往一處,此處又轉送往另一處,前一處不知後一處。”徐君猷問道:“依蘇兄之見,羅五味被殺,是否與孩童失蹤案有關?或是另因他故?我倒疑心是那何太謀財害命。”蘇公淡然一笑,道:“細看羅五味夫婦慘狀,便知兇手下手甚重甚狠,且錘擊的是要害頭部,焉能還有餘氣寫字?且室內零亂不堪,似乎是為找尋財寶翻箱倒櫃,其實不過是兇手故布疑陣罷了。”
徐君猷疑惑道:“蘇兄以為,兇手殺人是何目的?”蘇公道:“自然是殺人滅口。”徐君猷不解。蘇公又道:“徐大人遣人監視無極肆,或是公差走露風聲、暴露行蹤,被前來接應孩童的賊人發現,於是便殺人滅口。”徐君猷微微點頭。
且說捕頭顏未奉太守大人台旨,派出數路人馬查探可疑馬車。顏未引公差李清來到南城門向城門官打探,城門官記得城門開啟不久,確有一輛馬車出城,駕車之人是個男子,約莫三十餘歲,面容白淨,不象是尋常馬夫。
顏未、李清急忙出了南城門,順著大道前行。虧得夜間下了些雨,行不多遠,顏未便發現了車轍與馬掌印,細細察看,竟與蘇公所指點的一般。顏未喜出望外,一路追尋車轍,行至一處岔路口,顏未仔細辨別,認定馬車依左道往東向去了。二人又順道行了四五里路,見得前面茂林中有一處莊園。
顏未道:“看來,那馬車奔莊園去了。”因著李清沒有穿公差服,顏未便令他前去打探,自己則遠遠等候。不多時,李清回來,他道這莊園懸有一塊匾額,喚做微泉園,不曾近得門,但聞得門後數條惡狗叫,不多時,出來一個凶奴,氣勢洶洶,見不識得李清,啐了一口唾沫便狠狠的把門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