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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虎低聲喝道:“休要叫嚷。否則取你狗命。”家僕哭喪道:“好漢饒命。”趙虎道:“湖州四雄何在?”家僕道:“我家四位老爺並不在莊中,好漢如若要見他等,可往朱老爺府上。”趙虎怒道:“他四個幹的好事!我且問你,湖州府衙明珠可是他四個盜得?”那家僕連連搖頭,道:“不曾有的事。”趙虎冷笑一聲,將手中鋼刀晃了幾晃,嚇道:“還不如實招來,先割下你這廝的鼻子。”那家僕急道:“好漢饒過小人吧。小人只不過是一個下等家奴,怎的知曉此等機密事情。”趙虎道:“他四個行跡詭秘,可知他等乾的甚麼勾當?”家僕道:“小人亦不曾知曉。”趙虎道:“你可曾聽得他四個說及甚人甚事?”家僕思索道:“小人只聽得四爺說及殷小六,想是在尋他,不兩日,小人便聞得那殷小六死了。”趙虎暗道:早已料到那殷小六乃是湖州四雄所殺。又道:“你可曾聽得他四個說及古董店掌柜呂瑣?”家僕搖頭道:“不曾聽得。”趙虎料想問不出甚來,揮手一掌,將他擊昏。
趙虎正欲回身退出,猛聞得身後一聲冷笑,直驚得他魂魄出殼,急退幾步,回身將鋼刀封住門戶。抬頭看去,卻見房外門口有一人,身著黑袍,滿面橫肉,陰森可憎。趙虎不待那人言語,飛身撲去,揮手一刀,一招“劈山救母”。那人見刀已劈來,急飛身退後丈余。趙虎一刀落空,躍出房來,又一刀“白蛇吐信”,斜劈那人左肩。那人雙手一揮,逕自迎住鋼刀,卻原來是一對精鋼判官筆。趙虎虛晃一刀,意欲抽身脫逃,回首卻見四下早已布滿家僕,各執刀槍棍棒,個個虎視眈眈。趙虎暗叫不妙。
只見一名中年漢子,約摸四十餘歲,手提一柄彎刀,近得前來,厲聲喝道:“你是甚人?敢來祥雲莊取鬧。莫非吃了豹子膽不成?”趙虎冷笑一聲,道:“你等可是湖州四雄?”中年漢子道:“你這廝還有些眼力,識得大爺我等。大爺我乃老大奪命刀姓伍名勝者是也。你面前這位乃是老三催命判官元天元爺。”趙虎笑道:“二爺、四爺可曾在此?”元天道:“便在你身後。”趙虎回首看去,卻見牆腳兩側各有一人,一人身高體瘦,面容可憎,手握一把利劍;又一人雙手持雙鉤,身材矮小,面無神情。伍勝笑道:“那二位乃是追命劍余定、鉤命郎君卜仁。敢問英雄高姓大名?仙居何處?”趙虎滿面堆笑,道:“在下蕭七,合字中人口便,喚在下作鐵面虎。蕭某素聞湖州四雄大名,個個武藝高強,十分了得,久欲拜訪,只恨無緣。今日方得一見,四雄果然非常人物,正所謂百聞不得一見。”催命判官元天冷笑道:“兀自滑舌,只道我等是痴人不成。你究竟何許人也?還不快快說來,免受皮肉之苦。”
趙虎正待言語。卻見一名家僕趨身過來,近得伍勝,附其耳側,低聲私語。伍勝聽罷,微微一笑,殺氣頓起,喝道:“原來是府衙的公差大人,我等有眼不識泰山,多有得罪。”說罷,使個眼色與元天。元天會意,飛身撲上,兩支精鋼判官筆徑直往趙虎刺去。趙虎知事已敗露,只得一博。不待元天落身,挺身操刀直砍,此著甚是兇險,似置對手兵刃於不顧。元天未曾料想趙虎如此應著,判官筆直刺其雙肩,如不躲閃,必定刺中。只是趙虎鋌而走險,利刃刺來,如不收身,必將刺透腹背,命喪黃泉。元天幾將嚇出一身冷汗,判官筆護住門戶,閃身一旁,幾將跌倒。不料趙虎此著卻是虛招,反手一刀,竟往一旁伍勝脖頸抹去。
伍勝大驚,急退數步,揮刀來擋,與趙虎鬥在一處。那廂余定、卜仁各持兵刃來助。元天緩過神來,大怒,返身來戰。五人斗作一團,甚是兇惡。常言道:好漢難敵四手,惡虎難斗群狼。趙虎雖勇,怎敵他湖州四雄?愈戰愈疲,混戰之中,鋼刀脫手。四雄仗刃圍住,齊齊撲上,趙虎急道:“我命休矣。”將眼一合,只待受死。
元天喝住三雄,令人將趙虎縛住,押至後房。早有家僕將刑具呈來。元天手執一柄牛耳尖刀,剝其上衣,惡聲道:“你這撮鳥,受何人指使?意欲何為?”趙虎只是冷笑。元天怒道:“任你嘴硬,元爺不信你不言語。”將尖刀一揮。趙虎慘叫一聲,胸前頓現一道血口,鮮血迸流。元天喝道:“元爺問你,朱爺府內所失之物可是你竊得?”趙虎怒道:“府衙蘇大人所失明珠可是你等竊得?”元天一愣,道:“那明珠……”正待說出,伍勝喝道:“我等為朱爺看護,要金有金,要銀有銀,怎的希罕區區一顆珠子?府衙明珠被盜,當是那些貪圖錢財的盜賊所為。”趙虎道:“蕭某奉府衙蘇大人之命,暗中追查盜賊及明珠下落,聞聽人言,你等四雄或與此案有干係,故來查探。”伍勝道:“蕭爺錯矣。外人謠言,豈可輕信。伍某聽得人言,那明珠乃飛天俠盜得。”趙虎笑道:“卻是在下錯怪四位爺了。還望四位爺海涵。”伍勝笑道:“恕我等無禮,多有得罪。三弟,還不快替蕭爺鬆綁,護送蕭爺回家。”元天冷笑一聲,眼露凶光,猛將那牛耳尖刀往趙虎胸口一搠……
☆、第九章 智審頑凶(2)
且說蘇公用過晚膳,正與夫人閒話。蘇仁來報,只道縣令秦聰碧大人求見。蘇公到得廳堂,秦聰碧上前相迎,二人施禮落座。蘇公道:“不知秦大人有甚急事?”秦聰碧躬身道:“卑職特來請罪。”蘇公驚訝道:“秦大人何出此言?”秦聰碧悲道:“秦某木訥迂腐、耳目混濁、不辯忠奸,以致受小人唆使,助紂為虐。此卑職之罪也。”蘇公奇道:“秦大人何罪之有?”秦聰碧於袖中摸出一折本,呈上蘇公,道:“卑職自來湖州縣上任,已兩年矣。凡受豪紳商賈之賄賂、方便他等私利之行徑,皆書其上。其間又有牽涉明珠一案之情形。卑職本不知曉情由,朱山月屢求某打聽府衙動靜,並及蘇大人言語、意圖。卑職礙於情面,多有泄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