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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淡淡一笑,“我這身體,不是一朝一夕能養好的,急不得。師父說過,靈犬十三門,處處是埋伏,跟他們打交道必須慎而又慎。周延是不錯,可她畢竟對江湖上的事了解不多,還是我跟著你合適。”
“有這麼複雜?”我看著她。
“當然了”,她說,“這兩個多月來,我除了閉關練功,其餘的時間都在研究他們。這個門派以規矩多而聞名,外人和他們打交道,稍有不慎就會觸犯他們的禁忌,而這些人比較固執,一旦惹了,很不講理,江湖上說他們比較麻煩,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原來是這樣……”我點點頭,“靈犬十三門,處處是埋伏,瞧這意思是一群死心眼,愛扣話頭字眼的人?”
“對”,她拉著我坐下,“打個比方吧,比如見到見靈犬門的人,他們問你要不要交朋友,你會怎麼回答?”
“當然是要交了”,我說,“難不成還樹敵麼?”
葉歡一笑,“那你就麻煩了,靈犬門的規矩,交朋友就是想入門,你要是說交,他們就會開始按自己的規矩考驗你,你要是不干,他們就會認為你在耍他們,然後群起而攻之。”
我無語了,“這不是扯淡麼?普通人不懂這規矩,肯定會上套啊!”
“沒錯,不過呢,遇上普通人他們也不會問”,她說,“但若高手上門,八成會這麼問。”
“那怎麼回答才合適?”
“你要說,是不是同道,自有天知,不必勉強”,她說,“這樣一來他們就不會勉強你了。”
“靠,怎麼跟黑話似的”,我無奈。
“江湖門派,用的就是黑話”,她看著我,“真正的江湖,外人進不來,進來的人出不去,是非恩怨,匪夷所思。就像這靈犬門吧,佟老太太是白犬門傳人,和其他十二門之間,也有說不清的恩仇。這些人用俗世間的話來說,都很較真,甚至可以說極端,因為一句話說錯了,一件事沒注意到而結梁子,算計人,這樣的例子太多了。”
她說的這些我是有所耳聞的,在舊社會,這可以說是很普遍的現象。以天津為例,清朝的時候是北方重要的水陸碼頭,各種行會多如牛毛,這些人多多少少都要沾惹一些黑道上的東西。在過去,武術門派之間互相聯合是為了維護勢力,行會的工人們為了不受人欺負,又多多少少和武術界都會扯上一些關係,各種勢力這麼一交互,於是不知不覺的就淡化了黑白。
解放後,過去的很多東西都不存在了,但在人們的習慣中,還是多多少少的留下了一些殘餘。比如外地人剛到天津,會聽不慣天津土話,因為那些人的嘴裡話佐料特別的多,很容易讓人誤會成黑社會。其實他們人未必就不好,只是過去的語言習慣,不知不覺的被繼承了下來而已。
要說是在過去,這些沒什麼稀奇的,可現在畢竟是新社會了,在這樣的環境下,靈犬十三門還能嚴守這些江湖規矩而生存下來,這實在很難得。
我沉思片刻,“照你這麼說,跟他們打交道還挺麻煩了,要是咱們只接觸佟老太太呢?”
“基本是不可能的”,葉歡說,“除非她老伴不得罪其它靈犬門的人,可是,這不現實。”
我點點頭,“這麼說來,你已經把靈犬門的規矩和暗語都研究的差不多了?”
她一笑,“不敢說差不多,應該說不至於出什麼大差錯了吧。這個事情可大可小,如果你實心實意的去給她辦,那一定會被拖下水,反過來,要是淺嘗輒止,四兩撥千斤的話,那或許可以簡單的多。”
“具體怎麼辦?”我問。
“三點”,她說,“第一,不要給她任何承諾;第二,她託付你的事要大部分都拒絕,不管她說的多麼可憐;第三,你可以出手救她老伴,但要等靈犬門准驗之後再辦,而且只能治標,不要去治本。”
“准驗是什麼意思?”我不明白。
“靈犬門的規矩,救敵人的人也是敵人”,她說,“佟老太太應該請你救她老伴,如果你實在推不掉,就說考慮三天再說。這三天內,她老伴若有同門仇家,一定會來找你,跟你較量。你出手呢不要太重,給他們留足了面子,還不能輸給他們。三天一過,你再去救人,靈犬門的人就不會說什麼了。這個過程就叫做准驗,一般來說准驗期留的越短,說明這人修為越高,但最少也得留三天。靈犬門的弟子遍布各地,你得給那些挑戰的人留夠來京的時間才好。”
我無奈的一笑,“真夠麻煩的,還得贏,還不能傷他們,還得給人留足面子……我他媽欠他們的呀?”
“說的是啊,所以這靈犬們的事,沒人願意管”,她也一笑,“按說呢,同門有難,別人相救這是一件值得感恩的事。可他們偏偏不這樣,誰幫他們就與誰為敵。說到底就是因為性子太單純,這些人終生與狗為伴,將靈犬當做自己的全部,時間久了,性格也就變得單純而幼稚了。一般人養狗是當寵物,最多是朋友,可靈犬門的高手是把狗當做自己的化身。狗這種動物,相當於六歲兒童的智商,算是聰明的,可是跟人一比,那還叫聰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