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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了…在這火車上,我也算是最後一晚上了,明天下午的時候,差不多就能到了北京,到時候老爹就能在北京接應我了。
我正想著老頭兒的這句話,火車吱吱紐紐的又開動起來了,這一路上上上下下,火車上的人換了一批又一批,都是路人,都是過客,最後的這個老頭兒也下去了,我扭頭望了一眼,火車上稀稀兩兩的幾個人,我要到家了,但這最後一晚…我不知道我會遇見什麼。
☆、第二十六章 鬼勾魂兒
我一個人坐在前面,身邊兒的座位上一直也沒人,一個人閒坐著,居然沒有那種想像中的無趣與煩悶,反而是異常的平靜,人如果一直處於那種緊張的狀態下,他反而會淡定的多,我忽然想起了當初老爺子經常念叨的一句話,“這人啊…走著走著,他忽然就長大了,沒有為什麼,你也想不出為什麼!”
從柳州到現在,短短的不足半月之餘的時間裡,我感覺我忽然像是長大了好多,以前我以為老爺子說得年歲,是個頭,但我現在感覺,他那句走著走著…說的是閱歷,走著走著,經歷的事兒多了,這心就長大了。
一直到了傍晚,車上的人還是少得可憐,整節車廂裡面兩隻手恐怕也數的過來,天漸漸地黑了,兜里的乾糧和水也快沒了,我現在的精神頭兒卻是異常的旺盛,沒有一點兒困意,我想著,如果我一直撐到明天中午,我這也就算撐過去了……
稀里嘩啦的擺弄著手裡的東西,忽然間不知道哪響了幾聲鐺鐺鐺的聲音,就像是以前的大鐘表一樣,鐺鐺鐺的報著時間,這時候不知誰說了句,“十二點了。”
聽著我話兒,我本來也沒多想,剛想抬頭往上一眼,但恍然間我感覺腦子裡像是被灌了漿糊似的,忽然變得非常遲鈍,我拍了拍腦袋,腦子懵的發暈,這種感覺很不妙,就像是瞬間就要睡過去似的,恐怕就是被下了蒙汗藥也沒這麼快。
幾秒鐘的工夫,我意識開始有點兒模糊了,那種感覺就是一個恍惚之間,恍然間一抬頭,居然感覺車廂里不知什麼時候多了很多人。
我兩隻眼居然開始打架,迷迷糊糊的望了一眼,一群人三三兩兩的都給坐在一塊兒,我旁邊兒正好有個位置,朦朧間瞅著一個女人抱著個三四歲的孩子坐了過來。
女人穿著個大紅色的襖,不知為啥,我感覺距離挺近的,我卻一直是看不清她的臉,小孩兒也是如此,模模糊糊的我就看見那小孩兒咯咯笑的漏出兩個小虎牙兒。
我雖然感覺很朦朧,但我感覺我起碼一直沒睡,後面一群人也是有說有笑的,甚是熱鬧,眼前的這對母子…我感覺眼熟,但不知為何,這麼近的距離居然看不清楚。
這時候,那個女人忽然問了我一句話,“這位小哥兒,你瞅瞅這東西你認識嗎?”
我一聽,低頭過去看了一眼,這一眼看過去我立刻就精神了許多,一個煙鍋子,玉嘴兒的煙鍋子,這煙鍋子我看的熟悉,仔細一端詳,這不是老瘸子手裡的那個煙鍋子嗎?
“這東西…眼熟嗎?”那女人咯咯的一笑,我抬頭一望,“娘的,居然又是你!”
這女人是小花旦兒,但第一眼給我的那種感覺,居然邪氣的要命,即便是當初小花旦兒變臉兒如翻書的時候,也沒這麼邪性,這小花旦兒嘴角翹著一絲冷笑,笑的很是得意,我感覺這笑意就跟吃定了我似的。
“你…你到底幹了什麼!”我瞅著她手裡的玉嘴兒煙鍋子,我真怕老瘸子栽在了她們手裡,我這條命幾乎就算是老瘸子救得,如果他真有個三長兩短兒的話,那我也得豁出命去救他,這無關本事,就是骨子裡的一種血性!
小花旦兒把玉嘴兒的煙鍋子遞給我,笑著說道,“那邊兒一直吊著個老頭兒,都吊了三天三夜了,也沒個人兒理,要不,你去看看!”
說著,這小花旦兒慢慢的站了前來,懷裡的小孩兒一聲不吭,我看著像是小紅棺材裡的鬼嬰,但那種感覺有感覺很詫異,這鬼嬰一見我幾乎都是咯咯咯的笑,這次居然是一聲不吭。
身後的一群人開始躁動起來,我突然感覺,這車上人都很怪異,一個個的都要往下走似的,我不是還沒睡著嗎,怎麼這感覺比睡著了還可怕。
這瞬間的工夫,火車居然給停了,感覺怪異的令我有點兒摸不著頭腦,小花旦兒抱著孩子先下車了,我緊隨著下車,後面剛上來的一群人居然也緊跟著下去了。
一下車,外面居然不是什麼停車站,一眼望過去,黑漆漆的一片亂草地,穿著大紅襖的小花旦兒在前面走著,不時的往回望上我一眼,那臉上一直帶著一抹陰測測的笑,後面一群人緊跟著下了車,就在我一扭頭的工夫,後面的那些人居然都不見了,我心裡涼嗖嗖的,不知道我走下這火車是對是錯,可是這老瘸子的生死我也不能不管。
誰沒有個年少輕狂不要命的年紀,也許後來想想當初做的蠢事也是可笑,就我連兩把刷子都沒有的架勢,即便是老瘸子碰上了麻煩,我幫的也得是倒忙,可是當時…我還就真去了。
我跟著小花旦兒往前走著,走了一段兒好像到了一片麥垛子前面,這片麥垛子多的望不到頭,裡面黑漆漆的一片,前面也就小花旦兒一個人抱著鬼嬰,我是不是的往後望上一眼,總感覺後面像是有人跟著似的,小花旦兒陰測測的笑著,“走吧,進去吧,這裡面就能看到你要見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