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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沿著山坡向鳳港村走去。
這一帶由於前天下過暴雨的緣故,路上還很泥濘,遍處崎嶇不平,坑坑窪窪的。我心想等回去之後,必須得向民政局反應下,村里至少住著一百多戶呢。倘若暴雨持續的時間再長久一些,鳳港村會不會被淹沒,那時不僅僅地圖上沒有,連現實中也將除名。
“你們是誰?來俺們這兒搞啥?”
我尋聲望去,有一個手中托著兩桿大煙槍的黑臉老漢,他的雙膝盤坐在村口的巨石,吧嗒吧嗒的抽著煙。旱菸的煙勁兒夠大的了,黑臉老漢竟然同時抽兩桿煙!
“我來找竹葉紅。”我道明了來意。
黑臉老漢道:“這兒沒有叫竹葉紅的,兩位怕是來錯了地方。”
我想到竹葉紅是她在黑道中的花名,約麼以村里人的樸實,能知道“竹葉紅”這仨字的絕無僅有,我便換了個說法道:“就是一個穿著旗袍的女人,挺漂亮的。”對於竹葉紅的印象,我還處於那日初見時,頭插一根鳳釵、火紅色高叉旗袍的長腿女人。
“旗袍?”黑臉老漢皺緊眉,想了一會,“俺們村都穿旗袍啊,不知你找哪個?”
“都穿旗袍?”瘦猴攤主插了一嘴。
黑臉老漢臉色不悅的說:“我們滿洲鑲藍旗的女兒家,不穿旗袍難道穿漢服?”
鑲藍旗?這不大清八旗之一麼!鳳港村原來有這等歷史淵源,但它封閉於大山之內,和外界鮮有交流,衣食住行會不會一直延續著清朝的習慣……
“這裡紋著紅蛇的女人,有沒有?”我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位置。
“她……”黑臉老漢眼中頓時充滿了敬意,“你找我們大人有何貴幹?”
“大人?啥年代了還有稱呼大人的。”我瞧著他流露的那抹敬意,絕對發自真心的,由此可見,竹葉紅似乎在這不世出的鳳港村威望不低,“我是被她邀請而來的。”
“你是凌宇?”黑臉老漢道出我的名字,看得出來,竹葉紅早有過交待。
“哎,我說凌小哥。”瘦猴攤主悄悄拉了下我的衣角,邪惡道:“我老苟漲姿勢了,看來老漢不僅能推車、能盤根,還能抽兩桿大煙呢!”
“老沒正經的你。”我白了他一眼,所說的那些姿勢,我還是略有耳聞。
村子裡的小孩全部都跑了出來,像看猴子似得,圍著我們,還有小孩怯弱的用木棍戳了戳我們的大腿,嘰嘰喳喳的議論個不停,很稀奇。
“來的真慢。”磁性十足的聲音翩然響起,“不過,你能找過來,實屬不易。”
接下來,瘦猴攤主嚇得脖子一縮,躲在我身後瑟瑟發抖。
竹葉紅出現在我們的眼前,她穿了一身天藍色旗袍,沒有了那日如火般的誘人,卻平添了七分靈氣。我低下頭,瞧見她手裡抓著一團類似頭髮的東西,我大為好奇她拿著的啥,便忍不住向後望去,驚得我心臟砰砰直跳,竹葉紅竟然抓著一個女人的頭髮,那女人躺在地上生死不知,在其身後有一道長長的拖拽痕跡,痕跡的盡頭,是在三十米遠的一處院子內,女人竟然被竹葉紅抓著滿頭長髮拖拉了一路!
“你怎麼這麼狠?女人何苦為難女人!”我有些看不下去了,就斥責著她。
“狠?”竹葉紅並未在意,輕輕笑了笑:“這才哪兒到哪呀?算輕的呢~我還沒有打算殺了她。”
竹葉紅猛地拎起手中的頭髮用力向上一抬,緊接著地上那昏迷的女人露出了臉,紅腫一片。我和瘦猴攤主看得眼皮直抽動,電話中聽到的那啪啪聲,恐怕就是竹葉紅在扇女人的耳光。
“我扇耳光,只是懲罰,僅此而已。”竹葉紅似乎從來不為自己解釋。
接下來的一幕讓我們大跌眼鏡,地上那名奄奄一息的女人忽然張開嘴,周圍嘈雜的場面頃刻間變得極為安靜,女人聲音虛弱的如蚊子叫,慢慢道:“大人……打…的對,我,只為贖…罪。”說完最後一個“罪”字,女人頭一歪,陷入了重度昏迷。
“這女人犯了什麼罪?”我忍不住問道。被打成這樣,難道偷了竹葉紅的男人?
竹葉紅呵呵笑道:“她犯了知情不報的罪。”我說讓她具體點說說行不,哪想竹葉紅閉上了嘴,並沒有說的打算。
此時,黑臉老漢在一旁補充道:“我們村的地勢險要,所以一旦下暴雨或者暴雪的天氣,我們村就得被迫轉移到周圍四座大山半山腰的山洞中去。小意是除了我們大人以外,唯一一個生活在村子外面世界的人。她主要負責看完天氣預報後,遇到惡劣天氣,提前通知村民。哪想前天暴雨之前,她毫無音訊傳回。在我們所有人都在睡覺的時候,忽然電閃雷鳴,狂風驟雨襲來。那時家家戶戶的房子裡,水都沒過炕沿了,我們才轉移到山洞中。”他眼神忽然黯淡下來,“連同我老伴在內,一共有15個人失蹤,今天才被泥土裡挖到遺體。本以為小意出了意外,哪想到播放天氣預報的時候,她竟然和相好的在酒店幽會……”
“鄉親們死不瞑目啊!”
情至深處,黑臉老漢嚎啕大哭。竹葉紅皺著眉頭斜了他一眼,“多嘴,自行掌嘴三十,下不為例。”於是扇耳光的聲音又響起,等黑臉老漢把竹葉紅規定的數量扇完後,他嘴角已然溢出了一絲鮮血,尼瑪,還真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