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頁
裴奚貞靠在后座閉目眼神。
駕車駛入紅旗鎮範圍時,遙遙望見有個灰頭土臉的男人沖這邊擺手,我把車開到此人身邊,覺得很面生,不像是有惡意,他滿臉焦急的表情,我便拉下車窗問道:“你是誰?”
男人並沒理會我的問話,斜著眼看到了后座的裴奚貞,他匆匆地敲敲後窗,“裴部長,我等了你半天。”
裴奚貞睜開了眼,推開後車門讓男人上了車,他輕輕拍了拍對方肩膀,“小龍,這十多天辛苦了,有啥發現沒?”
原來是他插得眼睛,姓衛名龍,在裴奚貞還未接掌D.I.E的時候,衛龍就當過其下屬,但怎麼看都感覺像貧困山區走出,面黃肌瘦沒丁點兒武警范。
“老隊長!”衛龍眼淚飆飛,抽噎道:“我怕。”
“究竟發生了啥?”裴奚貞伸手抓了盒抽紙,撕開了包裝袋,“穩穩情緒慢慢講。”
“我們行蹤很隱秘,住在那籬笆院附近一處遺棄的荒屋,發現每天過了零點到天亮前,破土屋的燈就會亮。昨晚梁志剛實在止不住好奇,不顧我勸阻,獨自前去籬笆院探查,一夜未歸。我打電話通了始終無人接聽,時至午後就過去土屋看看,就在有遺像那房間的地面,一攤子血跡,手機也蘸在其中。”
衛龍拭掉眼淚,眼神中透著驚恐,“總感覺背後涼颼颼的,我忍不住回過頭,窗戶外閃過一張貓臉人身的怪物。”
貓臉老太婆又現身了……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破土胚屋裡並沒有燈。他們看見的燈光很可能是兇手的引誘。梁志剛離奇的失蹤,恐怕遭遇了不測。
“小宇,直接去現場。”
裴奚貞整個人沉寂如死水,調遣的武警倘若死了,這……不好向上頭交待,搞不好又得挨處分,D.I.E風頭正勁,背後不知有多少人妒恨想壓一壓部門的氣焰。我只祈禱梁志剛別落到零院手裡,被整得人不人鬼不鬼,還不如死掉。
籬笆院的兩扇木門碎裂成塊,雜亂地撂在門檻旁邊。
徑直來到東屋這處案發現場,嚯!年代久遠的太師椅上,坐了一具屍體,脖子以下均完好無損,但腦袋卻只剩下了顱骨,五官、皮膚、頭髮、大腦蕩然無存,它那深邃的眼窩始終凝視著門的方向,風透過破窗而入,吹的下顎骨嘎巴嘎巴直響,就像在對我們訴說它的遭遇。
顱骨屍體與背後牆壁的遺像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地面的血跡已然乾涸,行成一小塊一小塊的血片。
衛龍驚懼的癱坐在牆角,泣不成聲。
“這……是大剛?”
錯愕不已的裴奚貞走到屍體旁,掀開死者胸前的衣服,露出塊刀疤,他一眼便認出了這是昔日下屬蔣志剛。
“頭兒,他顱骨有點不對勁兒。”我湊近骷髏頭聞了聞,又用手背碰了碰天靈蓋,“有些潮濕,還透著肉香,好像被高壓鍋煮過,然後肉被剔出光剩個顱骨。”
“操!”
裴奚貞的腮部抽搐了幾下,顯然動了真怒,他不願多待,打電話給了市局,報過死者是名叫蔣志剛的武警,特意點名要鑑證科的老張跟法醫順子,過來驗屍取證,我拉起衛龍離開了土坯屋。過了半個小時,一輛警車趕來現場,走下四個人,除了老張和順子之外,緝毒組組長:徐清哲,及其下屬。
徐清哲為天南市警局八大美男之首,三十有四的年齡,迄今為止還單身,簡直就是極品剩男。他的能力和職業素質,足以完爆王傲十條街,五年前重案三組就是徐清哲帶的。
他僅領了一名下屬,重案這塊又不缺人,緝毒組顯然不是來搶案的。裴奚貞低聲告訴我說,徐清哲是梁志剛在警校的拜把子兄弟,小時候都是穿同一條褲子長大。聽說兄弟掛掉,徐清哲必然趕來了解情況。
徐清哲隨法醫進了西屋,他和裴頭兒一樣,也掀開了梁志剛胸口衣服,確認是好兄弟後,沉默的蹲在地上,凝望著血跡。
花了四十分鐘,法醫和鑑證員結束了驗屍取證。
“由於屍體是坐立,根據死者臀部呈現的屍斑判斷,死亡時間大約在今天凌晨四點。”順子摘掉手套,望向骷髏頭忌憚道:“顱骨屬於死者,並無切割扭斷痕,但有蒸煮過的痕跡,手腕有被金屬絲捆綁過的勒痕。”
老張手裡捏了張試紙,“死者脖頸處的肉半生不熟,顱骨表面又殘留著人的唾液,具體的情況得等回去後詳細的化驗。”
作為頭牌法醫和首席鑑證員,他倆自然不可能出錯。我大腦有些轉不過彎,初步的鑑證和驗屍結果來看,梁志剛似乎被綁住,倒栽蔥似得把腦袋插進類似於高壓鍋的蒸煮器皿內,肉熟透了還被食用……死的未免太慘了。
裴奚貞極為愧疚的道:“老徐,節哀。”
一聲傷心的嘆息,徐清哲在煙盒掏出了三根煙,點燃抽了幾口,他朝向梁志剛屍體,單膝跪地。待煙自然的息滅時,徐清哲站起身,詢問道:“貞哥,你們在查什麼案子?”
“哦,是樁棘手的案件,不方便透露。”裴奚貞為難的拉斷了根鬍子,“信老哥一次,我會讓大剛瞑目的。”
“謝謝。”
徐清哲的喉嚨滾了滾,陰鬱的眼眶有些發青,瞧他的氣勢,恨不得活吞了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