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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水悄然滑落,這是我從警以來,絕無僅有的一次看屍體時會哭。
裴奚貞並未接觸過二女,僅在獨自潛入金色國度時見過以黑紗遮面的紫汐,故而沒有我對她們生死情誼的代入感。凝視良久,他逐漸緩過神,暗暗咂舌道:“老裴我不信她們死了,不信。真後悔過來看,留下滿滿的遺憾。”
“裴部長,屍體該如何處理?”小隊長眼懷希冀的道。
我面色為難的道:“頭兒,我不建議拉回去火化。”話落後,在場眾武警紛紛點頭,心底均不願熊熊烈火吞噬紫汐的容顏。裴奚貞蹲在地上,煩躁的拔了五根鬍子,他取出她們掌心貼住的情侶雷,道:“靈山面目全非,顯然不適於安葬,由我和凌宇拉著女屍去火葬場火化!”
紫汐,遮起黑紗,透著令人心馳的神秘感,忍不住想去接近。她摘掉黑紗,給人猶如隔岸觀花的感動,修了幾世的福分方能觀一眼。
軍令如山倒,不可違背。
四名武警將紅後與紫汐的屍體抬入一輛搭棚軍車,我跟在後邊停的很清楚,有的哥們竊竊私語道,“決不放過這瘸子(指裴奚貞)”,裴奚貞拉的仇恨不低,我都想沖他那顛簸的背影踹上一腳解氣。在我們開著拉屍的軍車準備離去時,老狐狸臨走前吩咐著周隊長道:“先走一步,有什麼重大的發現,及時匯報給我。”
“凌宇,你指路。”
待軍車駛出靈山範圍,裴奚貞透過玻璃望了眼後邊的紫汐與紅後,他嘆道:“終究捨不得。”
“不是去城北殯葬中心嗎?指啥路?”我有點莫名其妙,疑惑道:“啥意思啊頭兒?”
“先前在靈山,我之所以那麼說,是人多眼雜,這叫緩兵之計,如若當場表態,難免以後哪個武警多嘴會風大閃著舌頭將今日之事透露出去,咱都得被罰的很慘。”裴奚貞詭計得逞的拔了根鬍子,“去鳳港村,那裡算得上是一片淨土,安葬紫汐最為適合不過。紅後真幸運,本該千刀萬剮的她都沾了紫汐的光,最讓人羨慕嫉妒恨的是,能和紫汐死在一起……”
“多謝頭兒。”我激動極了,情緒高漲的為其指著通往鳳港村的路。
第一百七十一章:青石搭棺
花了三個小時,抵達鳳港村。這裡的夜晚清幽寂靜,村頭的人放個屁,村尾都能聽的清楚。何況是扣棚的軍車,嗡鳴的發動機離老遠便讓眾多村民們寢食難安,裴奚貞在山頂剎住好了車,我跳下來向遙望著被山環繞的村落,燈火一家接一家的亮起,已有不少男人組織起隊伍,紛紛舉著火把排成一條長龍向我們這處山頭接近。
“小宇,這就是竹葉紅的生養之地?”裴奚貞的眼中閃過讚嘆之色,旋即他傷感的道:“以前我很嚮往這種生活,想等到老了、退休了,攜妻女田野之間隱居,過著閒雲野鶴般的生活,無憂無慮。”他遙遙看著殘缺的金色明月,“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
“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我吟道,手按他的肩膀,知道這個情景讓老狐狸勾起過往的傷,他在想於小願與心晴,我意有所指道:“不想失去的東西,就勇敢的追求回來,網上不是流傳著一句話嘛,蝴蝶飛不過滄海,只因海的那邊沒有了等待。頭兒,我想說,如果有人在等待,蝴蝶再飛不過去,鐵定是製成標本的命,下場無非是被人拿個釘子‘咔嚓’一下,穿透腹部按在木板。”
“翻滾吧,牛寶寶。”別看裴奚貞一副不修邊幅的模樣,說話還挺趕時髦的,在聽完我的話時,我注意到他明顯神色意動,但他咳了聲以此掩飾,道:“老子心裡有數。”
“且拖且得瑟。”我笑道,心裡卻犯起了嘀咕:“煮熟的鴨子,嘴真硬。”於小願給我的感覺,她與現任老公僅是形式的婚姻,為了不讓心晴感到家庭殘缺,所以重組充個數,之所以這麼想,因為我去過“真心晴願”好幾趟,連個男人的影子都沒瞧到,倒是無意在檯燈底下發現了她與裴奚貞抱著年幼的心晴合影。
不多時,鳳港村的三十個滿洲勇士舉起火把行至近前,為首一人便是守村頭的黝黑臉老漢,我打著招呼道:“黑大爺,是我。”這老夥計貌似有夜盲症,兩隻枯手如鷹爪般扒在我肩膀,湊近我的臉保持一公分左右的間距,瞪大眼睛瞧了半天,“我當是誰,怪不得聲音如此耳熟。凌宇啊,深夜造訪,有何貴幹?”
唯恐他們不同意我將紫汐與紅後的屍體掩埋於此,我低頭想了想,便找了個理由撒謊道:“你們大人的兩位朋友逝世,她讓我在這建座墳。”
“少在那胡說八道。”黑臉老漢扶正掛在腰間的兩桿煙槍,他吸了口菸嘴,沖我臉上吐出一股濃煙:“俺家大人拋棄了俺們多少天,怕是被你們這群公差給害了,不然她決不會狠下心這麼久不回村子。”
“你就詛咒竹葉紅吧!”我作勢扇了他一巴掌,“她在外邊為你們全村的幸福拼死拼活,暫時無法歸來,你給我好好反思去。”
黑臉老漢愣道:“此話當真?”
“有鳳釵信物為證,不信的話,我這就回家取。”我眯起眼,威脅的說:“真箇拿過來,你說你咋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