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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段太殘暴了。
熊興為和警員們在院子尋了架梯子,相繼爬到房頂,他看向窟窿內的屍體下半身時,眉頭擰成了疙瘩。
我抬手指著煙筒,澀笑的道:“老熊,你先別忙著愁,這還有上半具呢。”
“啊?”熊興為愣了片刻,他呆若木雞的道:“兇手竟然把上半身塞到了煙筒?”他和警員跑到這邊,我讓開了身子,琢磨著這屍體的上半身挺難搞的,死死地卡在其中,要拉出來幾乎不太可能,這樣沒準就破壞了屍體。想讓屍體重見天日,只能將整根煙筒拆掉。
令柔站在院子間,打電話時她就隱隱的猜到了情況,抬頭一邊抹眼淚一邊嗓音顫抖的問道:“警官們,我……我姐夫在上邊嗎?”
我閉上眼睛,無奈的道:“暫時不清楚,煙筒和房頂的窟窿各有半具屍身,想確定死者的身份,等把他弄出來再說。”
“哦。”
令柔眼神麻木的靠在梯子旁,她想著想著又開始難過的哭了起來。
女人真是水做的,哭多久眼淚都流不干。
熊興為在和警員們探討如何“救”出死者的上半身,我和老雕樂得清閒的返回地面,瞧見房間門口和窗前只有兩位警員在守。令柔數次看向門口那警員,我擔心人手不夠導致她有強沖入現場的念頭,因此和老雕主動擋住她的視線。
現在已近夜間九點,我耳中不斷響起磚塊落地的聲音。熊興為和下屬花了近半個小時,總算把磚頭堆砌的煙筒拿錘子砸碎到露出三分之二屍身的高度。他示意警員們停住手中動作,隔空喊了句:“老黑,你先上來看看屍體,順便幫我把照相機拿上來,拍些照片。”
“好!”
老黑給令菲的屍身穿好褲子,他右掌包左拳的沖女屍點頭,便拿起數位照相機和驗屍工具離開了現場轉戰到房頂。他的舉動並不奇怪,每一位法醫驗屍完畢或多或少有屬於自己的一套規矩,解剖屍體雖然是為了破案,但畢竟等同於給死者造成傷害。就算人死了沒有知覺,法醫們心中多少有些彆扭,只不過他們冷靜的臉龐表現不出來罷了。
這裡舉幾個身邊的例子,與D.I.E合作多次的順子,他驗完屍體總是摘掉手套拿手背貼一下死者的腦門,當然,無頭的、碎屍的除外。
老肖解剖屍體前,他深情的注視屍體五秒,多一眼不看,少一眼不舒服。驗完縫合時,老肖通常沖死者歉疚的笑三下,但這笑容在旁人眼裡看來,格外的嚇人,這老牌法醫好像有一種能和屍體交流的錯覺。
林慕夏這個半專業的法醫在驗屍前,條件允許的情況下,她反覆的洗手,所戴的手套不能有灰。驗完屍了,她無論是屍體還是屍塊,均做一個動作,雙手合十的貼住嘴唇,兩隻併攏的拇指夾住下巴。
種種怪癖,數不能數,法醫們的出發點均是願死者能安息。
通常與法醫結伴的鑑證員,也有別人眼中的奇怪癖好,等有機會,我和大家再詳說。
好了,話歸正題。我和老雕在令柔旁等了二十分鐘,房頂上的熊興為和老黑處理完,二人便下了梯子,留下五六名警員把屍身轉移到地面。折騰了五分鐘,院子中橫躺著拼接在一處的完整屍體。
他的腰,並非是兇手拿刀等利刃砍斷的,斷裂的邊緣處,有不少砍痕,兇器疑似一柄鋒利的斧頭。忽然,房頂的警員有了新發現,在煙筒的底部,遺留了一根木柄,他探手抓住頂端將其拉動時,發現有點沉,拽出來一看,是柄砍柴用的長斧。
院子的角落堆了一些劈開的柴禾,我斷定兇手就地取材,拿斧頭把死者砍得一分為二。
這是我見過最為彆扭的一具屍體,他的上半身因為擠入狹窄的煙筒洞,黑乎乎的像遠自非洲而來,已經不可逆的畸形了,不僅瘦,還挺長的,和常態的下半身組體時,竟然判若兩人。老黑憑藉死者的下半身和房頂窟窿中的血跡,判斷這名男性的死亡時間,和女性差不多。
熊興為拿抹布擦乾淨男士變形的臉,說句不好聽的,都沒個人樣了,他疑惑的看向令柔,“你辨認下,他是你姐夫嗎?”
“我……我看不出來。”令柔眼皮一翻,昏倒在地。
警員上前試探性的喊了句,她由於傷心過度不省人事了,熊興為指示下屬把令柔抬入警車。
三浦鎮警方無法確定二者死於同一人之手,的確,令菲死得偏溫柔,疑似顧正信的男人死得卻是簡單直接的殘暴。我好奇的道:“老熊,衛生巾殺手第二次作案時,他順帶殺了對門的一家三口,怎麼殺的?”
“勒死的。”熊興為打了個冷顫,道:“那一家三口,跑到死者家看情況的是男人,他屍體倒在院門內,沒傷口,脖頸有條紅色的細小勒痕。兇手殺完他,跑到對方的家,把剩下的女人和小孩勒死了。”
“衛生巾殺手行兇幾乎不見血的。”我綜合了四件兇殺案,分析的道:“眼前這第四次,卻反常。我覺得這事要麼是模仿作案,要麼是衛生巾殺手現在有了兇殘的幫凶,拿啥殺人不好,偏偏掄動大斧子把人劈斷,上半身卡入煙筒洞,這得有多大仇?”
“為什麼不能是衛生巾殺手感覺時間不夠了,草草劈殺了男人?”熊興為懷疑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