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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旺街?我們正在調查的毛卜順那件極案就發生在此地,此時我一聽見這個詞,來了精神,專心聽著胡一刀的講述。
“這是將近四年前的往事,我經營的飾品店旁邊是一間毛絨玩具店,那家的店主老毛和我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兄弟。後來他不知為啥把店給關了門搬家去了京都。老毛臨走時,把店裡的鑰匙留給了我,要我幫他租,至於租金我占兩成。可惜一直沒能租出去,我平日裡有空也就幫著收拾一下。我永遠也忘不了那個夜晚……我新到的一批貨來的時候沒地方放,想先暫時放在老毛店裡。”
“等我打開門進去一看,老毛的屍體四分五裂,連全屍都沒有。我慌忙的跑出報了案,警察趕到現場,現場只剩下一灘血跡,屍體卻不見了蹤影。警方卻把我當成了嫌疑犯,不停的審問我,本來我膽子不小的,親眼目睹了好兄弟橫屍的血腥場景,加上警方沒日沒夜的審,我精神崩潰了。幾天後的六一兒童節,警方在啥展覽會上發現了老毛的屍體,我的嫌疑被洗脫了,精神在心理醫生的治療了一個月後恢復如初。這時有個外地人聽說這店,想以低價租老毛的店,我便帶他去看一眼。哪想過進去又看見老毛媳婦的屍體,和老毛的死法一模一樣。東旺街又出了件命案,風波過去後,那個外地人不退反進,硬是把談好的租金砍去一半。”
“你租給他了?”我適時問道。
“租了,琢磨著絨絨沒了爹娘,又還小,這也算給他填補了收入的空白。”胡一刀唏噓道:“可就在簽完合同對方一次性付了三年的租金時,那個外地人卻放佛從人間蒸發了一樣,再也沒有出現過。過了半年,我看對方依然沒有出現,便起了貪心,把三年的租金私留了8成,剩下2成交給絨絨的老師,謊稱有人租了半年房。絨絨爹娘出事後,他老師自願撫養絨絨的。於是我又重新掛上出租的牌子。那會兒老毛夫妻慘死的風波已經過去很久,恐慌早被沖淡,而且東旺街越來越繁華,很快就有富豪聯繫我要出錢買下老毛的店。”
我皺著眉問道:“然後你賣掉了那間店,卷錢跑了?”
胡一刀搖搖頭,接著說道:“我把老毛和我兩間店一起賣給了富豪,交易完成的當天,我接到了一個電話,是租老毛店三年的外地人,他罵我騙子,想讓我賠違約金。我冷笑著掛了電話,把手機、QQ等所有的聯繫方式都遺棄,花錢找人偽造了份身份證和戶籍信息,然後攜款跟我女人來到這邊開了這家店。天南市這麼大,還以為別人永遠都找不到我。就在一年前的今天,我女人出去買菜,就再也沒回來過,衣服首飾卻被用包裹寄來店裡,甚至連內衣內褲也有。”
他說了半天,口有些干,倒了杯水一口氣喝完。
“你老婆失蹤,報案了沒有?”
“沒、沒敢報,如果報了,連我攜款私逃的事都會暴出來。”胡一刀嘆了口氣,“和你說這些,也就沒想過再繼續瞞下去,那樣我也痛苦。我女人死了,是在十天之前,我又收到包裹,打開一看是骨灰盒,還附了她死時的照片。接著我就被都市爆破者電話恐嚇,說我會在恐懼害怕中死去。我問他是不是當年租老毛店的外地人,他直言不諱的承認了,我求他說給他所有財產,想他放過我一馬,卻被拒絕,他只說了一句話,‘錢失去了還能再賺,可有些東西,失去就再也無法擁有。’”
我大概聽明白了,胡一刀第二次把店轉手後,可能新主人把那外地人放在店裡的重要物品給搞沒了,外地人把罪責全歸咎於胡一刀。我問他,“你天天接他打來電話,他只是恐嚇並沒有行動,會不會是想等什麼?你在回憶回憶,有沒有他的東西在你手裡。”
“沒有!”
胡一刀回答的倒也乾脆。這一聊說了快有倆小時,林慕夏打來電話說她剛從市局出來,問我在哪,有事找我想當面說。我說在夕林路那家飾品店,她說待會就過來。掛了電話後,我便對胡一刀勸道:“待會跟我回去吧,這算是你主動坦白的,屬於自首,待在裡面比外面安全的多。”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我同情他的遭遇,因為一時的貪財,卻為此付諸了慘痛代價,胡一刀就算有多少錢也買不回他失去的人格、愛情。
胡一刀在心中掙扎了會,想通之後便站起身,沖我伸出兩隻手,“拷上吧。”他露出了釋懷的笑容。我總覺得人在這個時候最有魅力,那種看透一切放下包袱的自我救贖。
我微微一笑,掏出手銬拘了他。
忽然,他嘴角溢出了一絲鮮血,這種情景似曾相識,和楊彥爆炸的前兆如出一轍,我意識到不妙,“嘀”,聽見清脆的一聲輕鳴,我猛地回身想往外逃去,幸好門是敞開的,但不幸的是與趕來碰面的林慕夏撞在一起,雙雙栽倒在地,抱著滾下台階……
砰——!
轟隆的一聲巨響從飾品店傳來,一股熱浪卷著無數小飾品朝門外湧出,連玻璃門也炸碎了,得虧我和林慕夏是,橫在地上,爆炸前我把她壓在身下,拽起衣服遮擋住我們的腦袋。即便如此,我還是受了傷,衣服被燒穿幾個洞,頭髮被燒焦了幾塊,灼熱感讓我渾身冒汗,我想起身,卻有種力氣全被抽空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