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0頁
“算你有良心。”
林慕夏洗完臉,沖了沖腳,我們便前往龍塘苗寨通知鐵匠三勇舞陽河斷流之事。花了二十分鐘,老蔣把車子繞到離寨子二百米遠的南邊停住,我小心翼翼的來到鐵匠鋪前,聽見三勇在裡邊的打鐵聲,我猛地砸動幾下門板。
三勇打開門,大汗淋漓的道:“你又來了?怎麼,難道說篾片蠱解除失敗?”
“謝謝,篾片蠱解了。”我抱拳感激道,望了眼身後並沒有被苗寨的人發現,我低著嗓子道:“這趟來,是想告訴你剛才舞陽河斷了流,現在不知道有沒有恢復。”
“斷……流?”三勇瞪大了眼睛,他手如鐵鉗般,激動的揪住我脖領道:“你沒騙我?舞陽河當真斷流了?”
我雙手捏住他拳頭,將之掙開道:“嗯,親眼所見。現在你打算怎辦,我們是專程開車來接你的。”
“抱歉,太興奮了。”三勇有點不好意思,拉我入屋,他邊關門邊道:“稍等,我穿個衣服。今天師傅魂魄歸來,我得穿的板正點。”
人,死後真的能還魂嗎?
我瞅三勇殷切的模樣,似乎深信不疑,便不忍心打擊他對師傅青衣客的懷念之情。很快,三勇換好一套乾淨的灰黑色衣服,梳動兩下頭毛,沖我笑道:“走吧!”
連門都沒有鎖,我們倆像做賊似得,狂奔了一百幾十米鑽入車中。老蔣發動了車子,沿原路折回了舞陽河畔。
空蕩蕩的河道,泥巴蒸乾了一層。江河斷流的事情並不常見,難以解釋的通,但著名的例子有挺多,比如長江、黃河,歷史上均出現過數次斷流事件,短則幾分鐘,長則幾個小時,便會再次灌滿河道。現在舞陽河的斷流已經持續近一個小時,不知河水多久能恢復正常。
三勇駐足遠望河中心屹立的鐵柱,他雙膝跪地嗑了三個響頭,嘴中喃喃的道:“師傅……您來看徒兒了,這些年在地下過的還好嗎?”然而回應他的,唯有呼嘯的風聲。我們仨靜靜地在三勇背後,有些被他感動。
他大概跪了十分鐘,詭異的事情發生了,鏽跡斑斑的鐵柱轟然倒塌,砸入河道。
巧合?亦或者說青衣客魂魄的表示?
“師傅,我這就來看你。”三勇站起身,擦乾淨眼角的淚水,他滑入傾斜的岸邊,沖向倒塌的鐵柱。
我們相視一眼,難以按捺住心頭的好奇,緊緊跟隨其後,和三勇站在鐵柱倒塌的地方。這是一個垂直的淺洞,頂多半米深,一側被石柱傾倒時的力道給撅翻破壞,碎石頭濺了一地。洞底有塊比鐵柱細點的石盤,崩了一些泥點子,模糊的發現中心有一枚浮刻的“魂”字,邊緣雕著花紋,像兩條盤旋的青龍。
林慕夏將注意力落上鐵柱,瞧了瞧根部,她恍然大悟的道:“這鐵柱原來是上粗下細的。水斷了流,封住它石頭壓力倍增,淺洞承受不住力道,勉強支撐了一個小時。”
“唉。”我嘆道,掃了眼痴迷的三勇,恐怕此時什麼都入不了他耳。
三勇趴在淺洞邊壓低了身子,他將手探向石盤,道:“師傅……”五指輕輕地撩動兩道龍紋,最終觸摸在“魂”字。三勇閉上眼睛,悉心的感受靈魂的溝通,他嘴角溢出陶醉的笑容,久久無法自持。
第三百六十九章:神秘的青衣
“三勇大師。”林慕夏輕啟薄唇,她試探性的道:“你別太傷感,你師傅在天之靈一定能感受到你誠意的。逝者已矣,生者要好好的活著。”
伏在淺洞旁的三勇無動於衷,說來也詭異,他時不時的吭笑兩聲,神色飄飄然的,像吸食了鴉片般,沉迷在指尖的觸感。我蹲下身,滿目疑惑的瞅著他,這位暗蠱師僅是撫摸石盤,咋感覺這麼不對勁呢?我使勁喊了幾句,“三勇大師!三勇大師!”
鐵匠三勇充耳不聞,我們也站累了,以為他傷心過度,便坐在鐵柱上休息。約過了十分鐘,舞陽河上游傳來“嘩啦啦~”的流水聲,我們意識到斷流即將恢復,但三勇似乎仍舊沒有想起身的意思。
老蔣打算拉起他,林慕夏急忙出言制止道:“蔣男神,你別動他,好像有古怪。立這根石柱的人特地在底端放了塊刻有‘魂’字的石盤,你們覺得像不像養蠱,而三勇的師傅在遺言中提到舞陽河斷流,現在他接觸石盤,看這副神魂顛倒的模樣,十有八九……中蠱了!”
“怎麼辦,舞陽河馬上水位復原了!”我急躁的道,倒不是與三勇交情多深,所認識的暗蠱師,僅他一人。好不容易遇到舞陽河斷流之日,我們給他帶到此地,事後一定會念及恩情出手救寧二貨和斷命老人的。暗蠱師又不是爛大街的白菜,忙活了半天,這個環節如若出現意外,想再找個靠譜的很難!
林慕夏眨了眨眼睛,她指著地上的一坨鐵鏈,“拿它綁住三勇,先拖到岸上再說!”
摘掉掛在鏈端已經損壞的巨鎖,我和老蔣拿起鐵鏈,小心翼翼的穿過三勇身體,纏了數圈,覺得捆牢了,便拖住他撒丫子狂奔。反正河道有層泥巴鋪墊,不怕磨壞了三勇的皮膚。林慕夏最先跑到岸邊,前方水流湍急的沖了過來。我和老蔣險些被淹到。
猶如喝了迷魂湯的三勇浸浮在水中,我們迅速拽動,將他拖上了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