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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我給寧疏影刻靈牌的時候,添的一句話是“蒼茫大地只憑寒光盡刺破,絕代風華一指流砂,何處繁華笙歌落……”
這是D.I.E歷來的一個習慣。
直到我把林慕夏的靈牌刻好上完色,才閒下來看她給林婉婉刻的靈牌,看完視頻刻的,她給妹妹加的話為,“天不老,情難絕。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
我凝視了良久,站起身,雙手托住三枚靈牌。
裴奚貞眼白布滿了紅絲,和我一塊來到D.I.E英雄堂,把三塊靈牌放在了第一排的偏左位置,這是按照死亡的時間順序排的。
我們先是祭拜了前輩們,接著是單獨給林婉婉燒香,便把門關死,返回休息室睡覺。
……
下午醒來的時候,第一個入眼的是蔣天賜鼻涕眼淚交加的大臉,我嚇了一跳,連忙詢問道:“老蔣,怎麼了?”
“林慕夏離開天南市了,她臨走的時候,掛著便攜包,提了手包,另一隻手托著那盆白色的涅槃花,還給你留了一句話。”蔣天賜的大拳頭,欲瘋欲狂的捶打著地板,“為什麼,為什麼我們會這樣?”
“哪句話?”我焦急的問道,然而蔣天賜沒工夫理睬我,他忙著傷心。
裴奚貞推開門,他深深嘆息的道:“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乏其筋骨……”
滿嘴的高濃度的廉價酒味,吸入著我們的鼻孔。
“狗屁的破道理!”蔣天賜哭的傷痛欲絕,他猛地把茶几舉起來狠狠地向牆壁,靜美的茶几轟然支離破碎,“砰!嚓、嚓、嚓、嚓!”數不清的玻璃碎片飛濺,就像完整的D.I.E,東一點,西一點。
“老蔣,現在要冷靜。”裴奚貞說完便醉倒在地,失去意識前,他豎起一根手指道:“破……而後立。”
手臂鬆軟的垂落於地。
我把裴奚貞拖到沙發上,心說現在D.I.E已經廢了一半兒,絕對不能再這樣了,如果D組織趁虛而入,我們必將一敗塗地!
因此我們仨一定要挑起大梁,渡過難關。
我走到跪地慟哭的蔣天賜身前,他的淚珠子一滴一滴打在刻有我們姓名的掌紋。我強行抑制住心中的痛,攬住他肩膀道:“老蔣,戰場上你失去戰友的時候,是怎麼熬過來的?”
“把心思全放在想如何消滅敵人並做出實質性的行動。”蔣天賜一邊哭泣一邊道:“現在天紋已經被寧老弟制裁了,我老蔣除了傷心,還能做什麼?何況,林婉婉、寧疏影,林慕夏,不是一般的戰友,是情濃於血的親人啊!”
他隨手在地上撿起了一塊碎玻璃,攤開刻有掌紋的手,在我的姓名旁,追刻了三個字,“林婉婉。”
頃刻間便已血肉模糊。
我鼻子一酸,忍住眼淚道:“給你止完血,我們到樓頂打一架。”
“好!”
蔣天賜憨乎乎的擦乾淨淚水。
……
眨眼間過了五天。
林婉婉生前配了不計其數的各類藥物,我和蔣天賜相互塗抹著身上的傷痕。這五天來,我們倆打的昏天暗地,難解難分。裴奚貞也喝的醉生夢死,甚至還酒精中毒進了醫院。
第六天的時候,我和蔣天賜沒再打架,裴奚貞停止了酗酒,我們仨大老爺們兒漸漸地接受了現在的一切,雖然有不適應,卻也沒表現出來,將諸多情感深藏於心底。期間我沒有試圖尋找林慕夏,她是鐵了心想離開,根本難以尋到蹤跡,況且我心中對林婉婉有愧。
我氣喘吁吁的躺在冰涼的地面,朝蔣天賜問道:“老蔣,林慕夏臨走之前給我留了什麼話?好像第三天對打的時候你說只有四個字。”
“涅槃花開。”蔣天賜撓了撓腦袋,他不解的道:“凌宇,這究竟啥意思?”
我絞盡腦汁的想了一整天,傷透了腦筋,設想了無數種可能。裴奚貞也參與了進來,認為有一種情況比較貼切,他猜測的道:“這一對涅槃花是林婉婉買了送給你們的,林慕夏和你相愛,彼此均覺得愧對於婉婉,所以等涅槃花開的時候……獲得真正心裡上的自我原諒,接著就能與你重逢了?”頓了片刻,他抬手扯了根鬍子,“問題是這對涅槃花……別說一輩子了,搞不好幾百年都不開一次……難道這沒準暗示著她還有你,直到死都不能原諒自己,永世不得相見?”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七個古老之地
涅槃花開……
謎一樣的四個字,她說涅槃花開究竟暗示了什麼呢?
沒有人能給出正確的答案,也許真如裴奚貞所說,涅槃花開的時候,林慕夏將與我重聚。但是,這輩子,真的能等到涅槃花開那天嗎?我意念一動,斷命老人提示過心靈枷鎖不打開便不死,離劫等同於用時間來沉澱隔閡……如果我有一天,我心中愧疚消散,能坦然面對這份感情時,涅槃花還不開,我就像狗王一樣等到老甚至死了吧?如果有天林慕夏心裡原諒了她自己,涅槃花也不開,那她也許一樣……
我不敢再想了,腦子亂亂的,想到林慕夏,眼前便浮現出視頻中林婉婉側躺在我懷裡與我對視的情景,想到林婉婉,便想到林慕夏腹部傷口掙裂,卻也堅決離開時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