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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請問電梯在哪裡?”愛迪向他們喊道。
他們沒有回頭,沒有回答。
“先生們?”愛迪跟在他們身後喊道,“請問,你們看見電梯在哪兒了嗎?”
其中一個人向愛迪回過頭來,其餘的繼續保持沉默,沿走廊前行,長袍輕輕地擺動著。
我走到弟弟和長袍人旁邊,看到了兜帽下的那張臉。這是一位老人,眉毛濃密雪白。
他瞅了瞅愛迪,然後又瞅了瞅我,眼睛黑黑的,濕濕的,表情陰鬱。
“我聞到你們周圍有一股邪氣……”他沙啞的嗓音說道。
“什麼?”我叫道,“我和弟弟……”
“不要離開這間修道院,”老人發出警告,“我聞到了邪惡的氣息,它正包圍著你們。你們就要大難臨頭了,快了,很快了……”
19迷宮長廊
“什麼修道院?”我追問道,“你是什麼意思?”
老人沒有答話,燭光在他水汪汪的眸子裡閃動。他在厚重的兜帽下,肅穆地低下頭,然後不聲不響地轉身,追上其他人走了,長袍的下擺一路拂過地面。
“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長袍老人消失在轉角處,愛迪問道,“他幹嗎要嚇唬我們啊?”
我搖了搖頭。“可能是開玩笑吧,”我答道,“這些人可能是趕去開派對什麼的。”
愛迪若有所思地皺起了眉頭。“他們的樣子好嚇人,蘇,我看他們可不像是要去參加派對的樣子。”
我嘆了一口氣:“還是去找電梯回房間吧,我真不喜歡酒店的這一部分舊樓,太黑,太可怕了。”
“喂,害怕的應該是我,”愛迪說著,走在我身後,“你不是膽子很大的嘛!”
我們走過一條又一條點著蠟燭的長廊,越走越暈頭轉向,找不到電梯,也找不到樓梯,什麼出口都找不到。
“我們就這樣一直走下去嗎?”愛迪嘀咕道,“應該有出口的呀——對吧?”
“還是往回走吧,”我提議,“計程車司機這會兒可能已經走了,我們原路返回,從餐廳出去。”
愛迪將頭髮從前額撥開。“好主意。”他咕噥道。
我們掉頭走上漫長的回頭路。找對方向很容易,來時我們一直是順著長廊往右拐,現在只要一直向左拐就行。
我們走得很快,沒有說話。
我一邊走,一邊努力回憶我們姓什麼,竭力回憶爸爸媽媽,想記起他們的模樣。
想回憶起和他們有關的事情。
失去記憶真是太可怕了,比被人在後面追還可怕。
因為問題出在你身上,在你的腦子裡。
你沒有辦法逃避,躲不開,也解決不了。
只有一種茫然無助的感覺。
我唯一的希望就是,爸爸媽媽會在房間裡等著我們。他們會告訴愛迪和我,我們的記憶出了什麼問題。
“啊,不要!”愛迪的叫聲將我從沉思中驚醒。
我們已經來到了走廊的盡頭,酒店的餐廳應該就在有紗簾的玻璃門後面。
可是沒有門。
沒有通向餐廳的門,壓根兒就沒有門。
愛迪和我盯著的是一面結結實實的牆。
20古怪派對
“不!”愛迪哭叫起來,“讓我們出去!讓我們離開這兒!”他用拳頭猛捶了牆壁一通。
我將他拉開。“一定是走錯了,”我對他說,“我們拐錯彎了。”
“沒有!”他反駁道,“就是這條走廊!錯不了!”
“那你說餐廳在哪兒?”我回應道,“他們總不會趁我們剛才在走廊里走的工夫,就把門封了吧?”
他目不轉睛地望著我,下巴直哆嗦,眼裡滿是懼色。“難道我們就不能走出去,繞回正門了?”他無力地問。
“可以,”我邊想邊說,“前提是我們能夠找到出去的門,可到目前為止……”
我沒把話說完,因為聽到了聲音。
我轉身看到右邊有一條窄窄的走廊,先前我沒有注意到它。這條走廊的另一頭好像傳來了聲音,是說話聲和笑聲。
“那頭一定是餐廳,”我肯定地對愛迪說,“明白了嗎?我們只要再拐一個彎就行了,很快就可以從這兒出去了。”
他的臉色稍微開朗了一點點。
我們進了狹窄的走道,說話聲和笑聲越來越響。盡頭有一道門,裡面射出了明亮的黃光。
我們走進大門時,吃了一驚,異口同聲地叫出聲來。
這不是我們吃茶的酒店的餐廳。
我抓著愛迪的胳膊,滿懷震驚地打量了一下這個巨大的房間。兩個壁爐,火光熊熊,除此之外,房間裡再沒有別的照明。人們穿著稀奇古怪的衣服,圍著一些長長的木桌,坐在低矮的條凳上。
屋子中央生著一堆火,烤肉叉上轉動烘烤著一隻整鹿,弄不好是一隻駝鹿。
桌上堆滿了吃的——各種各樣的肉、整棵整棵的捲心菜、各種綠色蔬菜、五花八門的水果、整個整個兒的土豆,還有許多我叫不出名字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