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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騙子!”勒諾曼先生在想,“你牢記家醜不可外揚。好吧!我也不勉強。我不願意表現出對這故事不增加可信度而站著睡大覺。咱們談點其它事情吧。”
於是他把話題引向了他十分熟悉的繪畫上去。
“您好像十分有幸擁有勒·南的作品?”
“是的。我不喜歡那些現代派畫家,他們是信手塗鴉。但是我對古典派畫家情有獨鍾。他們懂得運用顏色和圖案。我還有幾幅稀世珍品,尤其是一幅拉·圖爾的,它確實值我報出的最高價。”
“我能冒昧地請您讓我拜讀一下嗎?”
“如果我能活動的話,我會非常幸福的。過一段時間吧,您看如何?我會請您參觀整個城堡的。這是值得一看的。”
“換句話說,”勒諾曼先生自言自語地總結道,“只有在沒有您的允許時我才可以參觀它。”
“偶爾,在這恢宏的大宅中,您不覺得孤單嗎?”他十分友善地問道。
“孤單!”老人喊了起來,“一點兒也不。首先,我任孫格雷古瓦差不多每周都來,只要他的工作允許他這麼做。”
“他的工作?人們知道他的那些工作!”勒諾曼內心在笑著說。
“而且,我還有我的用人們……看門人,您已經見到了。他住在小房子裡,在進門處,跟他的妻子一起。他是我的一條獵犬。在這個地方,人們都害怕他。此外,我還有一位貼身男傭,一個女廚子和一名花工。他們三個人都住在城堡里……”
“請允許我再提一個問題……這一次,是以安全局局長的身份向您提出的……您採取怎樣的有效措施來保護您的收藏品的?因為它們的價值是為世人所知的。”
伯爵被一陣輕咳搖撼著,不過勒諾曼先生還是馬上就看出來他是在笑了。
“沒有!我的用人們正當年富力強,而且我不希望有人來惹他們。”
勒諾曼豎起耳朵在捕捉著。他的靈敏的第六感官仍在使他保持著警惕。但是對什麼人呢?對什麼事呢?……為了不引起他的主人的猜疑,他認為該告辭了。他想,伯爵或許會掙扎著站起身來,但是後者只限於拉一下拴在距他手邊不遠的布條,於是一位穿著條紋背心的用人馬上就回應了他,致使勒諾曼先生懷疑他就是呆在門後的。是不是他的在場令他猜疑呢?
“居斯塔夫,”伯爵說,“請為先生帶路。”
勒諾曼先生真恨不得半路停下來,到處搜尋一下,因為他有點困惑,而且還無法解釋到底是為什麼。可是居斯塔夫,一位身強力壯的小伙子,一張被太陽曬黑的臉,邁著堅實有力的步子,絲毫沒有要交談幾句的意思。他們穿過小院,越過城壕,走上了長長的通道。當看門人從他的房子裡出來開柵欄門時,居斯塔夫十分有禮貌地向勒諾曼先生告了別。
於是勒諾曼先生到了街上,滿臉的不高興,滿臉的失望,而且還怒氣沖沖地。在發現了這一邊,附近的森林的第一排村生出的枝條直接壓到了圍牆的頂部之後,他沿著東邊牆走著。爬上這些樹中的任何一棵並沒有什麼困難。有幾米長的繩子用來保證快速退卻,遊戲也就能進行了。因為,現在,勒諾曼先生又名拉烏爾·德·利美吉,已經決定重返城堡了。並非他想要馬上攫取世上少有的某些東西。而是一種先知要他這樣做的。如果某些東西大傢伙都認為值得擄走的話,他就必須制訂一個方案,選擇最安全謹慎的路線。看門人是用不著太害怕的,因為他住的地方離城堡較遠。剩下的是居斯塔夫,剛剛為他帶路的身強力壯的貼身用人和花匠。防衛力量很薄弱。說實在的,看上去沒有什麼可怕的。至於那個侄孫,他不是總呆在城堡里的。
“好啦!小兒科!……現在我太需要恢復一下了……我的骨節都開始生鏽了。”
第七章 樹林中的漫步
第一批報告第二天就到了。瓦尼埃沒有什麼特別要說的情況。馬爾西安跟蹤了熱爾梅娜,也沒有發現任何不正常的。勒諾曼先生報告了警署總長,並向他保證調查工作正以令人滿意的方式進行著。嫌疑犯為一方面,科薩德的顧客們為另一方面,都在受著嚴密的監視。現在只有耐心等待了。
“不要等得太久了。”總長友好地建議道,“您是知道羅尚貝爾的。他要不惜一切代價地得到結果。他每天早上都給我打電話。”
勒諾曼先生一整天都在處理日常事務,它們都已經被耽擱一段時間了。在下午快結束時,他收到了等待已久而又不敢相信的信。信中只有一句話:“謝謝,真心地!”
他把信放到自己的錢包里,多少有點感動。他還見得到埃萊娜·沃塞爾嗎?她是否已經帶著又回到了她身邊的兒子離開了巴黎?他不無傷感地想了很長時問。他的冒險生涯不允許他就此歇手,像其他的男人那樣去享受一個很平常的快樂,呆在所愛的女人身邊。他總是匆匆忙忙地奔走著,被時間、被悲劇、被神秘莫測追逐著。
為了放鬆一下,這天晚上,他穿上禮服,以拉烏爾·德·利美吉的面貌坐到包廂里,去欣賞重新上演的《博海姆的一生》。第二天他來到辦公室後,很想睡覺。但是古萊爾的一個電話使他完全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