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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您的朋友,夫人。您可以完全相信我。”
她胡亂地點著頭對他表示感謝。她應該算是漂亮的,是屬於小資產階級的那種一般的漂亮。跟夏洛特·奧貝爾特的高傲蠻橫是無法相比的。但是她的悲痛顯得更真實、更深刻、更令人肅然起敬!
“您能回答幾個問題嗎?這是至高利益的需要,科薩德夫人……不然,請相信,我可以把這次質詢往後安排。”
“可是我什麼也不知道。”她終於開口說話了,“我丈夫不讓我知道他的業務情況。唉!這也全是我的過錯。是我逼迫他離開你們的警署的,因為我整天在為他提心弔膽,我總以為一名私人偵探可以避免很多的危險。開始時,他還常常埋怨我。他那麼喜歡自己的職業……”
勒諾曼先生無法再制止她了。就像經常發生的情況那樣,在悲痛欲絕時,在窒息的階段過後,話就像打開閘門的水,它是高壓下的心臟的一個解脫。勒諾曼先生只好耐心地聽著,但他仍不時地看一看掛鍾。
“他經常跟我談起他的同事,”她繼續遭,“但主要的還是談論您,勒諾曼先生。他對您如此欽佩!‘他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就像這個樣子,但他這個人真是一根鋼筋。’這就是他跟我說的,這個可憐的人!當他著手一件比較複雜的調查時,他總會說:‘哈!如果老闆在就好啦。’當我看他沒有回來吃午飯時,我還是擔心會有什麼事情發生。他特別準時!當他害怕趕不回來時,他總會提前告訴我的。他的生活很有規律。我常為他做些小菜……”
勒諾曼先生嘆了口氣,要求道:
“您是否能跟我談一下他的顧客……”
“他的顧客?都是些有錢、有地位的人……是一些大商人、大工業家……確切地說是誰?我確實無法告訴您,因為我丈夫是絕對嚴守秘密的。只是告訴您一件事,您或許覺得難以置信:當一件業務結束後,他便燒掉有關的文件資料。我之所以知道,是因為他把所有文件紙張都投進了廚房的爐灶里。為了向您說明他的一絲不苟,他總是留有每個文件的一個副木,以防原本被盜或者被燒掉。”
“什麼?”
勒諾曼先生跳了起來。
“他有所有文件資料的副本。”他大叫著,“在什麼地方?”
“就在這兒,在掛衣服的壁櫥里。他會把這些文件資料限辦公桌里的文件一塊燒掉。”
勒諾曼先生控制住使自己陶醉的喜悅。
“我能翻一翻這些資料嗎?”他十分平靜地問道。“這可以加快我們調查的進程。”
“當然可以。我去給您找來。”
終於,又一條線索出來了!多虧了不幸的科薩德的謹慎,就在奧貝爾特剛死不久,真實情況也許會暴露出來的。這可真是救命的絕招呀!科薩德夫人回來了,懷裡抱著一本飾有金屬脊線的文件夾。
“我找到的就是這些。”她說。
勒諾曼先生一言不發,心怦怦地跳著,小心翼翼地打開了文件夾。裡面有六個各種顏色的薄夾子,每一個薄夾子都有一個簽,每一個簽上都寫著一個名字,是用漂亮的圓體字寫的:
阿爾貝朗(伯爵)
奧貝爾特·奧古斯特
無需再多費力了!儘管焦躁情急令他的雙手發抖,勒諾曼先生還是不願意當場閱讀關於奧貝爾特的卷宗材料。他要回到警署自己的辦公室里去慢慢地研究它。
“我能帶走這份資料嗎?”他像平常一樣,若無其事地、禮貌地問道。
“它是屬於您的。是我可憐的丈夫給您的。”
“謝謝。我敢肯定,它會把我們帶到兇手那裡去的。而兇手,是絕對要償命的。我敢對您發誓!”
“古萊爾,聽聽這個。”
勒諾曼把有關奧貝爾特的各種卷宗資料全都攤在了寬大的辦公桌上。他沒花時間去吃中飯,也沒告訴警察總署的總長他已經回來了。但是他把剛回警署的古萊爾叫了來。他只用了幾句話,就讓古萊爾明白了。
“這是一次機會,首長。”
此時,他已經把寫滿了科薩德的娟秀字體的資料瀏覽了一遍。
“聽聽這個,古萊爾。這張卡片是一九○九年三月十六日寫的,所以是最近的。你看,你真的說對了。奧貝爾特懷疑他的妻子不忠。”
“我念一下細節。奧貝爾特發現美麗的夏洛特在對他撒謊,她編造了一些站不住腳的藉口來印證自己的某些外出……我念的這些都是出自可憐的科薩德之手:A先生說不取現金……這是個精神瀕臨崩潰的男人,憤怒異常、被虐待的想法在折磨著他。攻擊他的新聞媒體可能激怒了他的妾想。疑慮重重。我們的科薩德很謹慎!”
“是的。”古萊爾應聲道,“他行事謹慎。以前在服役時,他總是表現得很謹慎……”
“這裡,”勒諾曼先生繼續說,“是夏洛特·奧貝爾特的時間支配表……”
三月十八日,上午九點去米埃特騎馬場。十一點離開那裡。英俊瀟灑的女騎手。直接回家的。十五點又外出。去了德布羅賽將軍夫人家。她負責一間縫紉工場。快十九點時回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