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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不安。”她說,“您真不知道我有多麼不安。”
突然,她猛地跳了一大步,站到了他和窗戶之問。
“注意!”她大聲喊道。
街上傳來了一聲槍響,玻璃的碎片飛到了他們的周圍。接著是另外的幾聲槍響和急速的奔跑聲。埃萊娜搖晃著要摔下去。勒諾曼先生雙手接住了她。
“沒有什麼……您清醒一點兒……已經過去了。”
只是此時,他才看到了血。他讓年輕婦人坐下來。她已經失去知覺了,而且如果他不扶著她的話,她隨時都會倒下去。街上一個聲音在叫他。
“首長,您傷著了嗎?”
“沒有。”
“就是那個傢伙開的槍,我想他已經死了。”
“把他弄到這兒來,快一點。”
但是他根本就不關心格雷古瓦。只是一心想著埃萊娜。他扶起她,把她放倒在一張長沙發上。子彈射進了她的胸部,就在右邊乳房下面一點點。看到她的臉一下子變得慘白,他明白傷勢是很重的,也可能是致命的。都德維爾兄弟抬著格雷古瓦·達爾貝朗的屍體走進了辦公室。
“古萊爾在哪兒?”
“在街上。當鄰居們來看熱鬧時,他可以把他們趕開。把這個傢伙放哪兒?”
“放到地上。他死了嗎?”
“差不多……他讓我們措手不及……因為您沒給我們信號,我們也就讓他走了。可是,猛然間,他又猛跑回來,而且開了槍。透過窗戶,能清晰地看到您的身影。於是,我們把他打倒了。”
出於本能,勒諾曼先生又看了看放在辦公桌上的卷宗。媽的!格雷吉瓦是想要奪走它,就像他對科薩德乾的那樣。理由也是相同的。他只需幾秒鐘就可以到手。
“是她救了我。”他囁嚅著,“但是多麼大的代價呀!打電話給博塞熱診所,讓他們馬上派一部救護車來……另外通知派出所所長……我可憐的埃萊娜!”
他跪在她的身旁,用他的手帕擦拭著捆在她前胸上的血。她閉著雙眼,鼻孔也合了起來。他把嘴湊到她的耳朵邊。
“是我,拉烏爾。”他悄聲說著,“如果你能聽到的話,我命令你不要死!”
突然,他憤怒地站了起來。他去搜查格雷吉瓦·達爾貝朗的屍體。都德維爾兄弟是把他放在牆邊的。他幾乎要抓住衣領把他提起來,要他供出他所有的罪行。這份供詞,對他來說,是十分必要的。正是為了獲取證據,他才把沃塞爾夫人帶到這裡來的。也止是因為這一份證同,她才奄奄一息的。他朝格雷古瓦的鉛灰色的臉俯下身去。
“說!現在對你來說,這已經不重要了。對於科薩德、奧貝爾特、穆里埃、你叔父……我們是意見相同的……但是阿代爾·迪努阿,什麼,也是你乾的?……那麼為什麼呢?……你是去找鼻煙盒?……真的是這樣嗎?……媽的,你倒是說話呀!”
大都德維爾碰了碰他的肩膀。
“沒有用了,老闆。他死了……救護車已經到了。”
勒諾曼先生徹底垮了,他坐到了科薩德的扶手椅里,看著剛剛發生戰鬥的現場。埃萊娜毫無生氣地躺在長沙發上,格雷吉瓦·達爾貝朗躺在地板上,永遠不會再動彈了。
“一塌糊塗!”他說。
然後他又對自己說:
“那我永遠也不可能知道是誰在阿代爾·迪努阿家中把我打暈的啦。”
他無法從自己的頭腦中把這一思想清除掉。因為說到底,如果不是格雷古瓦·達爾貝朗殺害的女秘書,那麼就肯定有第二個兇手在附近。格雷古瓦殺害了他的叔父,這一點是無庸置疑的。可是……他也殺害了其他四個人嗎?這只是一種可能。這並不能完全肯定。當然,對於羅尚貝爾來說,對於新聞界來說,他只不過是一隻替罪羊,事情到此也就該結束了。可是,對勒諾曼先生來說,煩人的疑慮仍然存在著,如果確實有一位殺人犯,也就是埃萊娜看到的那個從絮斯納區小樓里走出的那個人,她或許早就不在了,根本不可能還有一天來辨認他。她會沒來由地死去的!他越來越糊塗了。他已經繞迷糊了。
剎車聲把他從沉思中喚醒。救護車停在了房前。而現在,一切都是不以他的意志為轉移的。面對的就像是一出荒誕劇,他則是一名冷漠的觀眾。擔架隊、小聲說話的護士們和走在人行道上的看熱鬧的隊伍的觀眾。
“我送您回去吧,首長?”古萊爾說。
“不,謝謝。把車開回去。我要走一走。”
夜比較明亮,也很溫柔。街上還有幾位步行者和山盟海誓的情人們。而羅平,形單影孤,想著自己所愛的女人們,想著他給他們帶來痛苦和不幸的人們。
“對不起!”他喃喃道,“這並不是我的過錯呀。”
他感到自己老了,而且很悽慘。他甚至沒卸裝就睡下去了,他睡得很不踏實,好像掉進了隨時會被淹死的黑水之中。
第十章 鼻煙盒
“您看報紙了嗎,首長?”
“沒有。還沒有。”勒諾曼先生說道,他好像對什麼都漠不關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