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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算合情合理!誰能證明他是錯的?”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首長。您好像是在開倒車。”
“絕對沒有。我只是看到被告律師來了。沃塞爾夫人找了最好的律師。她很有辦法。不過,就是新手也會取勝的。那麼,搜查結果怎麼樣!……什麼也沒有,是吧。”
“沒有,首長。沃塞爾夫人顯得十分地慌亂,但是她沒添任何麻煩。我們不僅搜查了她兒子的房子,而且,當然了,還搜了整套房子。我們既沒找到作案的兇器,也沒找到奧貝爾特的錢包,更沒看到從科薩德家偷出來的文件夾子。這在某種意義上說,是幸運的。因為如果新聞界知道有文件夾子存在的話,像公眾輿論挑唆的那樣,那就得全都說出來了。那麼……”
“那麼,”勒諾曼先生說,“我就只好辭職不幹了。羅尚貝爾是絕對不會放過我的。如果他知道我掌握著其他人都不知道的卷宗的副本的話,他會氣得發瘋的。別這麼轉著眼睛望著我,古萊爾。我以後會向你解釋的。不過現在什麼也別說。”
他摘下眼鏡,朝鏡片上吹了吹,然後長時間地擦拭著,而後又把它架到了鼻子上。他朝下屬投去一瞥,目光總是有點令人發憷,同時還流露出智慧和狡黠。
“你看,古萊爾,我們犯了一個錯誤。一個錯誤和一個疏忽。我們答應了當局的再三要求。所以,我們要不惜一切代價地找出一條非政治理由來。於是我們一起想像出情愛犯罪的推理。就是說,這恰恰合了羅尚貝爾和其他人的意願。你想吧!幾個小時就辦成一件案子。罪犯是送肉上砧板!勒諾曼掩蓋了他的權力機關的所作所為……”
他笑著,同時眨著眼睛更正著。
“當然是勒諾曼和古萊爾啦!”
“可是,首長,我們犯了什麼錯誤呢?”
“好吧。我們過早地下了結論。我們違背了事實,如果你同意的話。我們把只是尚合情理的東西視為很顯然的東西,結果我們險些追悔莫及。”
有人敲門,接著接待員進來了。他送來一封信,然後馬上退了出去。勒諾曼先生拆開信,馬上就跳了起來。
“古萊爾,你知道是誰給我寫的信嗎?”
“不知道。”
“埃萊娜·沃塞爾夫人。”
“她有何打算?”
“找我談話……她就在前廳。”
“您不去見她吧。”
“恰恰相反。”
他按鈴招呼接待員。
“請這個人進來……你,古萊爾,讓我們單獨呆一會兒。不過你別走遠。”
勒諾曼先生梳理了一下鬢腳兩邊的灰白頭髮,放下了衣袖。
“著裝整齊,羅平。夫人就是夫人。”
埃萊娜站到了門口。勒諾曼先生站起身,給她指了一張扶手椅。
她以一種天生的優美姿勢坐了下來。勒諾曼緊張地注視著她。她只有四十來歲……一張漂亮的、很勻稱的臉,罩在面紗的下面……濃密的金髮,寬大的帽子勉強把它罩住……陰鬱的眼神流露出焦躁不安和驚恐。她顯得羞怯、無自衛能力,並且淚水盈盈。
“請不要激動,夫人。”勒諾曼先生輕柔地說道,“我很清楚您為什麼要見我。”
“為我的兒子。”她囁嚅道。
突然,她俯過身來,倚在辦公桌邊。
“他是清白無辜的,我敢起誓。先生,請理解我……您應該相信我,因為我非常了解奧利維埃……他待我這麼好。他總是避免那些令我不快的事情。那麼,假定這罪行……不,絕不可能。我知道我是怎樣把他哺養大的。我們兩個人相依為命。那麼,請把他還給我……您只要說一句話就行啦。您很強大,你們。而我則只有他一個人……請聽我說,先生……”
她現在開始肆無忌憚地大哭起來。勒諾曼先生圍著自己的辦公桌轉著圈。然後,他拖過一把椅子來,坐在了她的旁邊。
“好啦,夫人。鎮靜一點。您的兒子被逮捕,是因為有對他不利的可靠的推斷。不過沒有人對他始終抱敵對的態度。調查才剛剛開始。誰也無法預測它的結果。”
她把面紗撩起一半,從包里取出一條手帕,擦著眼睛。
“我們平心靜氣地,像朋友一樣地談一談。”勒諾曼先生說,“要知道女人的眼淚總是很折磨人的。您總不會不知道您的兒子愛上了奧貝爾特夫人吧?”
“是的。我曾是奧利維埃最知心的人。他從來不向我隱瞞,他被這個女人深深迷住了,就是他在騎馬場認識的這個女人。我曾試圖與這種情感做鬥爭,可是您也知道,這些年輕人是怎麼個樣子。奧利維埃總是易於衝動的……就像他的父親。”
勒諾曼先生覺察出了某種遲疑。他想再深一步了解情況。
“你們分手了,我想。”
“是的。我丈夫去世了,自從……這是一個具有很多優秀品質的人,唯獨缺少的就是良心。而我始終擔心我的兒子會像他。這就是當奧利維埃開始向我講起這個女人時,我為什麼會發抖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