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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連九棋有意看了一眼馬菲。
“所以,我沒責怪她,只是對她說,以後不要去地攤上買這些東西,一張工業券雖然珍貴,但對兩個要廝守一生的人來說,算不了什麼,這片玉片本身也沒有什麼價值,但這裡邊包含著她對我的情意。”連九棋將玉片捏在手中,“所以,這玉片就是奇貨,刑術,你明白了嗎?這就是師父以前常對咱們說的,世界上只有相對的絕對,而沒有絕對的絕對,沒有絕對的奇貨,只有相對的奇貨。”
刑術點頭道:“連先生,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連九棋笑了,拍了拍刑術的肩膀,正在此時,遠處的迪烈奔了過來,對托爾烈道:“大哥,前面就是狼飲了。”
托爾烈立即帶著眾人朝著古烈所在的小山坡奔去,然後一字排開,趴在小山坡之上,看著山窪下面的那處不斷往外冒水的泉眼。
所謂的狼飲,就是狼群喝水的地方,一般來說,這種地方都在狼群的棲息地附近,不會太遠,而且通常都是流水,亦或者較大的湖泊,這樣會讓狼群覺得安全,只有脫離狼群的獨狼才會選擇在水窪這種地方飲水。
古烈趴在地上看著泉眼:“每天狼群會來三次,時間差不多和我們吃飯的時間一樣,不過只有在正午時分,狼群才會帶幼狼前來,魂烙的狼群很奇怪,他們的母狼是不會帶著幼狼遠離狼群的。”
托爾烈算了下,問:“這麼多年過去了,魂烙應該有很多孩子了吧?”
迪烈的臉色變得很難看:“是的,很多,至於有多少,你等下自己看了就知道了。”
正午,太陽爬到眾人頭頂的時候,五頭通體漆黑的狼出現在對面的山坡上,此時托爾烈用手指在嘴裡含了含,抬起手指頭辨別了下風向,然後碰了碰刑術,低聲道:“讓你右邊的人退下山坡,往右邊移動十米,再上山坡。”
托爾烈這樣做,是為了始終讓眾人保持在狼的下風頭,這樣一來就能避免狼聞到他們的氣味,當然,他們也得順著風向不斷地挪動位置,畢竟狼也會努力想辦法將自己保持在下風頭,不過好在是,一旦狼群進入窪地之後,情況就會有所改善。
五隻黑狼在窪地周圍巡視了一圈之後,其中一頭飛快朝著後方跑去,很快,黑狼再次出現,在黑狼的身後浩浩蕩蕩小跑來了至少五六十隻模樣各異的狼,當那些狼群靠近窪地邊緣的時候,托爾烈直接傻眼了,因為那些狼大部分都是金眼狼,身材大小比普通狼要至少大一倍。
“這些……”托爾烈將身體縮回山坡下,大口喘著氣,“這些都是狼牧?魂烙的狼群根本不是什麼狼群,而是一群狼牧,怎麼會這樣?”
臉色慘白的迪烈也滑下來,低聲道:“這就是為什麼,首領讓我們這麼多年以來,一直要盯著魂烙的原因,等下你還會看到讓你更驚訝的一幕。”
托爾烈再次爬上去,這次映入眼帘的是一群身材碩大的牧羊犬,這群牧羊犬足足有二十來只,看起來都上了年紀,在其他狼牧的保護下慢慢進入了窪地中,趴在泉眼邊喝著水。
托爾烈驚訝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就在此時,一頭身材可以說是巨大的白狼出現在窪地對面的山坡頂端,在他身後,還跟著另外兩頭身材較小的,但模樣和他差不多的白狼。
三頭白狼站在那,用警惕地眼神掃視著周圍。
“魂烙!”托爾烈差點站起來,被身旁兩側的迪烈和古烈一把抓住,按了下去。
刑術等人目不轉睛地看著那頭白狼,覺得站在糙原山坡下,頭頂藍天白雲,迎著正午日光的魂烙簡直就是一幅畫——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這麼漂亮威風的生物?
托爾烈終於知道這些年來魂烙都做了什麼,它不僅收攏了其他狼群,竟然也想辦法弄回來了大量的牧羊犬,讓狼群與牧羊犬交配,產下更多的狼牧,變成糙原上獨一無二的狼牧族群。
魂烙為什麼會這麼做?是因為當年它父母是被牧羊犬咬死的嗎?從先前那些狼群保護母牧羊犬飲水,可以判斷出,魂烙心中肯定對當年的事情耿耿於懷,以致於它下令讓族群不遺餘力地保護著自己的妻子和母親,也難怪那些狼的體積和模樣與一般的狼很是不同。
魂烙爬上一塊岩石之後,俯視著下面的窪地泉眼,身後的那兩隻白狼則轉身朝著糙原上跑去,很快就消失在刑術等人的視野當中。
刑術滑下來,問托爾烈:“現在怎麼辦?”
托爾烈搖頭:“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魂烙是不是還認識我。”
連九棋卻看到迪烈和古烈兩人變得緊張起來,分別朝著他們左右兩側的糙原上看著,都提著手中的長刀和弓箭,仿佛是那裡會出現什麼東西一樣。
終於,迪烈和古烈跳了起來,將其他人從山坡上往下拽,還一邊壓低聲音說:“快走!快走!我們被發現了!”
庵古不明所以,忙問:“我們被什麼發現了?”
“狼群呀!快走!”迪烈拽著庵古往回走的時候,眾人一抬眼就看到,那兩頭原本跟著魂烙身邊的白狼,不知道在什麼時候竟然繞到了他們身後,一左一右擺出攻擊的姿態惡狠狠地看著他們,口中發出兇狠的“嗚嗚”聲。
“完了。”迪烈渾身一抖,下意識提起了弓箭,就在此時,身後的馬菲和墨暮橋察覺到了山坡上有動靜,猛地轉身,看到先前他們所趴的山坡上,出現了一隻黑狼,那隻黑狼俯視著他們的同時,在他左右兩側瞬時間又冒出了其他狼牧群。
緊接著,刑術等人的左右兩側,也被其他的狼牧圍死。
墨暮橋拉動槍栓,對準了自己身後的狼牧群,臉色變得無比難看,他們很清楚,即便是他們每個人手中都有自動武器,在這種形式下,全軍覆沒的可能性是百分之九十九。
“這次死定了。”古烈咬牙道,“只能拼了,至少還能死得有尊嚴!”
迪烈點頭,瞄準其中一頭白狼,托爾烈卻按住他的手:“不要動,都不要動,聽我的,你們聚在一起,躲在我身後。”
說完,托爾烈讓眾人背靠背聚集在一起,自己則站在外圍,大聲喊道:“魂烙!我是托爾烈,我來找你了,魂烙——”
托爾烈喊了許久,眾人才看到魂烙出現在遠處的山坡上,目不轉睛地看了托爾烈許久,這才沿著山坡的脊背慢慢地走過來。
托爾烈看著魂烙道:“魂烙,你還認識我嗎?我是托爾烈,我是你的兄弟!”
魂烙沒有任何反應,只是沿著狼群身後慢慢地小跑著,不時抬眼看一看焦急的托爾烈,在他繞著外圍走了四五圈之後,終於停了下來,從其中兩頭狼牧的身體中間鑽了出來,慢慢地靠近了托爾烈。
托爾烈蹲下來,如多年前發現魂烙父母被殺的那天一樣,將手伸了過去,低聲道:“魂烙,是我,我是托爾烈,我是你的兄弟,我回來了。”
魂烙警惕地湊近托爾烈,去聞著托爾烈的手,這一刻,刑術等人感覺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都同時停止了,渾身僵硬地看著不知道會有什麼結果的這一幕。
魂烙的鼻子從托爾烈的手背移動到他的手腕,又慢慢移動到他的胸膛,緊接著開始後退。
托爾烈有些急了,挪了一步道:“魂烙,你不認識我了?是我!”
剛說完,魂烙突然間變得兇狠起來,朝著托爾烈吼叫了一聲,這一聲之後,其他狼群也發出了嘶吼聲,不約而同地朝著前方邁了兩步,刑術等人立即緊張起來,舉起了自己手中的武器。
“魂烙——”托爾烈更加焦急了,但沒有退縮。
魂烙直勾勾地看著托爾烈的雙眼,突然間後腿一瞪,沖了上去,直接朝著托爾烈撲了上去,然後張口就朝著托爾烈的咽喉部位咬下。
離托爾烈最近的連九棋見狀不好,舉起了手中的刀,就朝著魂烙的頭頂刺去,剛刺下去,托爾烈竟然直接抬手將連九棋的刀刃抓住,當鮮血順著他指fèng滴落的時候,原本咬住他咽喉的魂烙也抬起頭來,看了看托爾烈抓住刀刃的手,又低頭看著托爾烈,緊接著做了一個讓所有人都震驚的舉動——魂烙上前一步,朝著連九棋嘶吼了一聲,迫使連九棋將刀脫手後,開始舔著托爾烈掌心的刀刃傷口。
托爾烈眼淚滑了下來,一把將魂烙抱住:“魂烙,我就知道你認得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的兄弟不會忘記我的!”
此時的魂烙也發出如小狗一樣的悲鳴聲,撒嬌似地在托爾烈的懷抱中蠕動著,但因為體積太大的關係,直接將托爾烈給拱倒在地。
周圍的狼群也紛紛坐下,收起兇狠的表情,歪著頭看著這溫馨的一幕。
“沒事了,應該沒事了,對吧?”刑術雖然這麼說,但依然不斷地問迪烈和古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