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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童雲暉坐下,戴上老花鏡,“好不容易清靜了這些年,這次可完了。”說完話,童雲暉從袖筒中抖出先前盛子邰掏名片時,他順來的一張名片,名片上寫著“合玉集團公關部總經理”。
童雲暉看著名片,皺眉道:“合玉門!”
再說走進辦公樓的盛子邰三人,刻意站在樓層標示牌那停留,當盛子邰看著標示牌的同時,提著箱子的段衛家低聲道:“盛哥,和查到的消息一樣,這裡絕對不是簡單的優撫醫院,先前門口的那個老頭兒叫童雲暉,多年前是這裡最出名的三隻手,手法驚人。路過花園的時候,我還看到了一個掃地的保潔員,看她的長相和膚色不像是漢族人,應該是西南一帶的少數民族,她的雙手手腕和腳踝處的衣服、褲腳隆起,明顯是綁了沙袋,是個練武的,但不知道具體的底細。”
盛子邰扶了下眼鏡:“有意思!臥虎藏龍呀!衛國,你怎麼看?”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段衛國說了與童雲暉同樣的話。
盛子邰笑了:“這句話應該他們說,因為我們才是兵和水!”
說著,盛子邰領著兩人上了樓。
當盛子邰走到鄭蒼穹房間門口的時候,卻發現屋內空無一人,盛子邰看著還在冒著熱氣的茶杯,又左右看了下走廊,剛要轉身離開,突然想起來什麼,慢慢蹲下來,看著床下趴在那的鄭蒼穹和刑術二人。
鄭蒼穹沒有看盛子邰,而是皺眉看著刑術,因為是刑術拽他躲進來的。
段氏兄弟也蹲下來,看著不知道在搞什麼玩意兒的師徒倆,甚感詫異。
盛子邰笑道:“鄭老先生好,刑先生好。”
鄭蒼穹微微點頭,很是尷尬,刑術則笑眯眯地看著盛子邰:“你好,送外賣的還是送快遞的?怎麼稱呼?”
“刑先生人不錯,連送外賣或者送快遞的都得問人的名諱。”盛子邰滿臉笑容,“不過看情況,刑先生很喜歡玩捉迷藏呀。”
刑術道:“朋友,我們不是捉迷藏,我們是在避而不見,不想見你呀。”
盛子邰走到床邊,重新蹲下:“刑先生誤會了,我這次來只是為了看望鄭老先生。”
“是嗎?”刑術也笑了,“那你現在看到了,你可以走了。”
盛子邰只是笑,看著鄭蒼穹。
鄭蒼穹從床那頭鑽出去,揉著自己的腰,整理著衣服,刑術也只得懶洋洋地爬出來,在那伸懶腰。
好一會兒,鄭蒼穹才轉過身來,抱拳道:“不好意思,我這劣徒就是這幅德行,沒個正經,多有得罪,請坐。”
盛子邰立即抱拳回禮道:“沒關係,早有傳言說刑先生為人很有趣,今天算是見識了。”
“沒請問你是哪位?”刑術站在一側,明知故問。
盛子邰道:“刑先生應該知道我是誰,否則的話,刑先生幹嘛要帶著鄭老先生躲起來呢?”
刑術直視著盛子邰,盛子邰隨後道:“別誤會,刑先生,我真的只是來看望鄭老先生的。”
說著,盛子邰從卡包中拿名片,拿出名片的一瞬間,盛子邰愣住了,他知道自己少了張名片,因為他每天都只會帶固定的名片出來,要見誰,需要發多少張名片,他就會帶多少張,絕對沒有多的。
因為盛子邰認為,沒用的人,沒有必要認識,更沒有必要說客套的話來結交,這就是他做人的方式。
毫無疑問,名片是被童雲暉拿走了。盛子邰想到這只是笑笑,雙手先給鄭蒼穹遞上名片,隨後又遞給刑術,在兩人看名片的時候,微微一抬手,示意段氏兄弟上前。
段氏兄弟舉起箱子和手中的木盒,然後一起打開,讓鄭蒼穹過目。
鄭蒼穹看了一眼刑術,刑術上前,先看安全箱中四塊雕有龍紋的金磚,下方還有極小的幾個字,是“廣政”二字,這是後蜀的年號,說明這是後蜀所制的龍鼎金。但真正含義上的龍鼎金指的是宋朝開國時所制的那一批,都是賞賜給開國功臣的。
這種龍鼎金的價格不菲,價值無法估算,十年前曾經在香港拍出一塊殘缺的龍鼎金,就拍出了三百八十萬的天價,後來也有人用純金仿製過,但其價值只能算上黃金本價和工藝費,與那殘磚都有天壤之別。
刑術的目光又落到旁邊的木箱中,木箱內裝著一個玉石香爐,呈半透明,其中帶霧狀墨雲,玉質通透,表體沒有任何花紋,是整玉磨製的,但模樣說是香爐,又像是鼎,刑術從前並沒有見過。
但刑術知道,盛子邰送的這兩件東西,都是有著深意的。
第十二章:甲厝鼎
“這裡裝的是後蜀的龍鼎金,四塊代表四季,這是家父讓我轉贈給鄭老先生的禮物,祝鄭老先生四季平安,身體康健!”盛子邰介紹道,“這個檀木箱之中所裝的是甲厝鼎!”
說到這,盛子邰故意沒有說下去了,只是看著刑術。
刑術懵了,他根本不知道什麼叫甲厝鼎,但隨後腦子中浮現出了當年賀月佳寫給凡孟的那封信,信中賀月佳寫自己在湘西林各山半山腰的一個叫“甲厝”的村子裡,這之間有聯繫嗎?還是說根本就是巧合?
而且盛子邰送龍鼎金和甲厝鼎,完全符合鄭蒼穹在東三省的身份和地位,在中國文化之中,鼎是國家和權力的象徵,周朝時期,國君都會鑄鼎犒賞那些有大功之臣,在當時屬最高的獎賞,用以傳世。
所以,盛子邰送這兩件禮物,表達了自己對鄭蒼穹最高的敬意,而且這龍鼎金和甲厝鼎的總價值,刑術根本就拿捏不准,只知道貴重之極。
在場的人都等著鄭蒼穹發話,而鄭蒼穹只是在那泡茶,隨後展手道:“來,請茶。”
盛子邰坐下謝過,舉杯慢慢喝完放下,隨後鄭蒼穹又倒了兩杯,盛子邰也一一喝下,這是規矩,拜門也好,拜碼頭也好,都是這樣的規矩,要是主人對你不厭惡,一定請你喝茶,喝一杯表示君子之交淡如水,喝兩杯表示好事成雙,如果談買賣就算是妥當了,當是雙贏的意思,如果喝三杯,那就表示主人和你之間的關係極好,就如親戚一般。
雖然喝了三杯,但鄭蒼穹的言下之意也很明確,那就是——如果你來走親訪友,我歡迎,但如果你來談買賣,那就不好意思了。
鄭蒼穹用這種委婉的方式直接回答了盛子邰還沒有說出口的問題。
鄭蒼穹隨後起身,湊近看了下兩件禮物,隨後道:“龍鼎金太貴重了,想必應該是盛門主的心愛之物,我不應該奪人所愛,我不能收,但是盛小公子送的這個甲厝鼎,我就收下了,我不能駁了小輩的面子,鄭蒼穹謝過了。”
盛子邰立即道:“鄭老先生客氣了,只是老先生如果不收這龍鼎金,我不知道回去如何向父親交代呀。”
“沒關係!我現在就打個電話給他。”鄭蒼穹說著,向刑術伸手,刑術拿出電話,鄭蒼穹又看著盛子邰道,“盛門主的電話號碼是多少?”
盛子邰說了個號碼後,鄭蒼穹撥了過去,隨後走到窗口對著電話一陣客套,很快說到正題之上,緊接著道了再見,轉身對盛子邰道:“沒事了,放心回去吧,你父親不會責怪你的。”
“那我先告辭了。”盛子邰微微鞠了一躬,“鄭老先生要保重身體,再見。”
“慢走。”鄭蒼穹滿臉笑容。
盛子邰對著段氏兄弟點點頭,段衛國放下木盒,隨後與提著安全箱的段衛家先行離開,盛子邰又朝著鄭蒼穹和刑術微微點頭示意,這才轉身大步離開。
鄭蒼穹和刑術站在窗口,看著盛子邰走出優撫醫院大門,上車離開遠去之後,這才一起轉身坐下來。
坐下來之後,鄭蒼穹長嘆一口氣:“你師父我,可是為了你得罪了合玉門呀,這次可是要開戰了。”
刑術問:“師父,先前你在電話中和盛門主說什麼了?”
“盛門主?”鄭蒼穹冷笑道,“那個老雜碎,年輕的時候我就和他交過手,這傢伙在十年動亂的時候沒少整人,說是有累累血債毫不過分,看來真的不能迷信呀,以前我常想,盛豐整死的那些人和那些人的家屬一定會日日詛咒他,他也會死於非命,沒想到,他竟然還活著,聽聲音身體還硬朗得很,老天爺瞎眼了!”
刑術納悶道:“師父,你還和合玉門的門主交過手?”
“算是吧,他整人,我救人,那些年破四舊嘛,他為了私慾,四下去找自己想要的東西,找到了,害怕人家說出來,就帶著那些小雜碎們,給人家扣帽子,不說了,我現在想起來都覺得心驚膽戰的,人呀,都是人,怎麼能狠到那種程度?”鄭蒼穹滿臉都掛著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