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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天後,刑術在傅茗偉的安排下,在看守所的會面室中,見到了齊八爺、王玉蘭,還有被包紮得像木乃伊的丁偉。

    為了避免多日前的事情發生,看守所方面派了六名獄警在外面守著,豎起耳朵聽著裡面的動靜,隨時準備衝進去,當然傅茗偉的槍和只要能造成傷害的東西都被收走了,同時還放置了兩台攝像機在裡面實時拍攝。

    不過當獄警離開之後,傅茗偉立即上前將攝像機關閉了,他知道,刑術有些話不能錄下來,否則這個案子將變得不再單純。

    刑術對著傅茗偉默默點頭,傅茗偉則低聲道:“反正我已經接到了通知,案子徹底完結之後,我就得停職接受調查,估計這次我得調走了,至於去哪兒,我也不知道,好了,不說廢話了,開始吧!”

    “謝謝!”刑術低聲道,隨後看向齊八爺,齊八爺也看著刑術。

    “八爺,我首先做個總結吧,這件事是從你開始的,不過你們所有人都在這個案子當中扮演了保護潘峰和學校的角色,包括丁偉!你為了幫助潘峰,將罪名攬在自己身上,但漏洞百出;王玉蘭為了學校,為了孩子明知自己丈夫做了那種事,依然隱瞞,而丁偉,我們查過你的所有資料,發現你並沒有揮霍非法賺來的錢,而是全部用在了孤兒院和特殊學校上面,也正因為如此,玉蘭孤兒院才得以收留那麼多無家可歸的孩子。”刑術說著深吸一口氣,“我很矛盾,我不知道應該怎麼形容這種心情,明明是好事,卻因為錢變壞了。”  

    丁偉低著頭,淡淡道:“刑先生,是因為錢嗎?不,是因為人,為什麼有孤兒院?那是因為有孤兒,有棄兒,又為什麼孤兒院和特殊學校會缺錢呢?因為孤兒和棄兒太多了,造成這一切的主要原因是什麼?是人,是那些孩子們不負責任的父母,對他們來說,殘缺的孩子就是無法修補的玩具,扔掉了就好。”

    刑術微微點頭:“我們重頭開始吧……”

    齊八爺此時卻問:“刑老闆,潘峰還好嗎?”

    刑術點頭:“還好。”

    齊八爺笑著點頭,笑中帶淚,哽咽道:“我說過的,那孩子不是壞人,對吧?他不是,他不是要故意傷害他人。”

    刑術不語,傅茗偉則是閉眼不說話,因為他不想看到丁偉的模樣。

    “很多年前,你近親結婚,生下一個女兒,女兒天生有病,你雖然很心疼她,努力賺錢希望能治好她,但你的前妻並不那麼認為,終於有一天,你們的女兒丟了。”說到這,刑術頓了頓,目光投向其他的地方,不忍去看齊八爺的表情,“其實你知道,你的女兒並不是因為前妻的粗心大意而丟了,而是她親手把這孩子送給了別人,因為她覺得那孩子是累贅,會徹底改變她原本以為美好的人生。”  

    齊八爺只是看著桌子,戴著手銬的雙手不斷顫抖著。

    刑術又道:“你女兒不見了,你瘋了一樣去找,但你沒有告訴警察實情,你只是說被人販子拐跑了,但是人販子會拐一個只要有眼睛就能看出天生有疾病的孩子嗎?不會。就這樣,尋找孩子的你,陰差陽錯與玉蘭孤兒院有了聯繫,他們幫助你找閨女,最後你終於找到了,但你的女兒已經不在人世,你幾乎失去活下去的希望,但當你看到孤兒院內的那些個孩子,你並沒有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而是繼續頑強的走下去,因為孤兒院成為了你的寄託。”

    說到這,刑術看向王玉蘭:“齊八爺開始向孤兒院捐錢捐物,他這樣做,一方面是因為自己喜歡孩子,另外一方面則是因為他感到愧疚,覺得自己不是一個盡責的父親,沒有看好自己的女兒,導致女兒被親生母親拋棄,因為在你們的孤兒院中,不,應該說,在現代的孤兒院中,所謂的孤兒,有幾個是親生父母過世不在人間的?有,極少,大多數都是被拋棄的,而這其中大部分都是因為自身有缺陷,和齊八爺的女兒一樣。”

    第四十章:不敢知道的真相

    會面室中一片寂靜,刑術繼續敘述著自己從各方面得來的資料總結在一起的事情真相——  

    齊八爺從那之後經常去孤兒院,因為他是做字畫買賣的,自然而然對學校中那些喜歡繪畫,並且有天賦的孩子們很留心,並且提議修建了畫室,培養這些孩子們的興趣,他認為往往這些表面上看起來缺陷越大的孩子,隱藏的天賦就越大。

    紀德武、夏婕竹、潘峰很快被挖掘了出來,不過,好景不長,孤兒院開始經費吃緊,因為孩子越來越多,而孤兒院和特殊學校又不是盈利性質的,錢都只出不進。相對的丁偉生意也越來越糟糕,齊八爺的買賣再好,也養不起這麼多人,民政局的經費也有限,因為孤兒院和特殊學校不止這一家。

    齊八爺覺得可以做點字畫生意,以慈善的名義包裝這些孩子們的畫出售,是條絕好的路子。丁偉也覺得是個好主意,於是他四面打聽,而一個曾經與他有過生意來往的俄羅斯人表現出了興趣,丁偉認為如果真的可以將這些孩子的畫帶出國門,不管對孩子們本身,還是孤兒院都有好處,於是他開始與對方接洽,可對方帶他去見的卻是俄羅斯黑手黨……

    “從俄羅斯方面傳回的消息來看,黑手黨早就有計劃了,所以,他們開始就二話不說,花錢買下了孩子們的第一批畫,也就是一批水平並不高的仿作,並讓丁偉簽下了一份全是陷阱的合同。”刑術看著丁偉道,“當時的丁偉渾然不覺,只知道自己有錢繼續維持孤兒院的運作,沒有發現那是一個套,後來,俄羅斯方面拿著合同要挾丁偉,那時候丁偉才發現自己上當了,但按照合同,他必須賠償一大筆違約金。”  

    說著,傅茗偉拿出了一份俄文的合同影印本:“俄文並不精通的你,竟然會蠢到簽下這樣的東西?違約金是八百萬盧布,約合人民幣八十多萬,但合同是具有法律效應的,他們真的要告你,你就完蛋了,而且與你簽訂合同的公司表面上是清白的,如果沒有證據的前提下,是查不到他們與黑手黨有聯繫的。”

    丁偉點頭:“我沒有任何辦法,只得接受對方開出的條件,那就是偽造名畫,但我沒有相關的技術,對方雖然可以提供,但危險性太大,於是我只能找到了八爺,同時,我也沒有告訴給玉蘭,我怕她擔心。”

    王玉蘭只是呆滯地坐在那,對丁偉的話毫無反應,對她來說,一切都像是一場噩夢。

    齊八爺接著丁偉的話:“我是做字畫買賣的,偽造做舊我也清楚,可以說,我曾經也做過類似的事情,但不敢做大,而且在油畫方面,我不算太精通,但是俄羅斯人傳來了相關資料,紀德武和夏婕竹竟然一看就明白,並表示願意幫助孤兒院,哪怕是違法也沒關係,於是,我找了一個最安全的地方,那就是絕世樓的地下室……”

    刑術此時立即問:“八爺,我不明白,你是怎麼發現絕世樓下面的地下室的?”  

    齊八爺抬眼看著刑術:“我知道那裡是因為一幅畫,你知道絕世畫嗎?”

    刑術內心一驚,眼角的餘光下意識瞟了下旁邊的傅茗偉,他發現傅茗偉再次閉眼,仿佛對這件事不感興趣。

    刑術只得搖頭謊稱自己不知道,齊八爺又道:“早年有個名畫家叫陳汶璟,絕世畫就是他的傑作,但知道的人很少,除非是那些痴迷國畫的人,我就是其中之一。”

    刑術此時聽得更是目瞪口呆,因為陳汶璟就是自己的師祖,田煉峰太奶奶的父親,還是自己手上那幅絕世畫仿作的作者陳大旭的師兄。

    刑術點頭:“我……我聽說過。”

    “做這行的不知道他不可能,傳說他畫那幅畫的時候,就躲在絕世樓中做的,因為文革時候他被批鬥迫害,逃出來後躲在那裡,但最終也死在文革之中,那是他的最後一幅畫,絕世樓絕世畫,故意就想與世隔絕吧。我得到那幅畫之後,去了絕世樓,很想知道作畫的人在一個什麼樣的環境下,能畫出那樣的精品,最終我發現了那個地下室,所以,我將那個地點提供給了紀德武他們,並且加以改造。”齊八爺平靜地敘述著。  

    刑術此時終於明白,為什麼會在絕世樓地下室中看到了那幅絕世畫,那應該是陳汶璟的一幅糙稿,或者是他最早畫出的絕世畫,但是遮擋絕世畫的人是誰?肯定不是潘峰他們,難道是璩瞳?璩瞳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刑術不敢往下細想,因為他得先解決眼前的事情。

    在齊八爺提供的絕世樓地下室畫室中,紀德武、夏婕竹兩人製作了第一批高仿油畫,然後由丁偉帶領著去了俄羅斯,俄羅斯黑手黨方面無比讚賞,表示要長期合作,但是去的當晚就發生了那件事……

    可當刑術敘述完那件事之後,齊八爺卻目瞪口呆地盯著他,反問:“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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