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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王說完之後,元震八隻是笑,而賀晨雪忽然想起了什麼,下意識道:“這個卡西酮的作用,不正好與‘巫神的憤怒’相同嗎?”
薩木川點頭,而元震八開始鼓掌:“賀小姐答對了,加10分!我來這裡的目的,就是為了尋找‘巫神的憤怒’。”
第五章:聽足
元震八直言說自己是來尋找“巫神的憤怒”,這讓薩木川立即警惕起來,刑術倒覺得元震八這麼聰明的人怎麼會做這麼愚蠢的事情?他應該知道一部分閻剛的底細,清楚閻剛是最痛恨的就是毒販,也應該清楚在湘西苗地,薩木川這類的苗人也對“巫神的憤怒”有一種天生的排斥,一旦發現,絕對會就地焚毀。
如果外來者想採摘這種蘑菇,苗人是絕對不會放過他們的。
換言之,元震八隻是說了幾句話,就直接將原本打算面子上還過得去的閻剛和薩木川,直接弄到了自己的對立面,成為了自己的敵人。
他這麼聰明的人,為什麼要這麼做?刑術想不明白。
“中國異文化之中,有這麼一句話——川西開棺、湘西趕屍、晉西風水。”元震八面無表情道,“這三大職業,現在除了風水師還在活躍之外,其他的兩個職業都基本上消聲滅跡了,就算是風水師中大多數也都是江湖騙子,因為大家都不怎麼懂風水,既然咱們在湘西,那就應該說說關於趕屍的事情,我不知道趕屍是不是真的存在,畢竟我沒有親眼目睹過,但我卻知道曾經有人把將死之人順利帶到百里之外的。”
刑術皺眉:“我不敢說趕屍絕對是假的,但肯定沒有傳說中和影視作品中那麼懸乎,什麼貼上符紙就可以驅動屍體,你認為那可能嗎?”
“我說了,我不知道,因為我沒親眼見過,但我的師祖傳下來的事情是真的,他當年來湘西數次,目的就是為了尋找年輕時候在湘西遭遇的一個趕屍人所用的奇藥,這種人在當時的屍匠之中被稱為‘隔世’。”元震八一本正經道,“這種藥物一般都由將死之人自願服下,服下之後,將死之人的壽命會延長一段時間,據那些屍匠自己說,因人而異,最短的可以延長一到兩天,最長的延長了半個多月,但是服下藥之後,你不再是你,只是服從屍匠命運的傀儡。”
賀晨雪從小就怕聽到這種事,加上元震八的那種一本正經的語氣,弄得她渾身難受,緊貼著一側的牆壁,但牆壁邊緣的那些青苔又讓她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只得轉了方向,緊挨著刑術。
天空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外面的篝火照亮了碉樓一樓大廳的一部分,火光映照在滿臉鮮血的徐有身上,讓在場人渾身難受,覺得全身的毛孔裡面都滲透進了一股子寒氣,加上原本就不算溫暖的天氣,讓譚通忍不住出去拿了點柴火,放入大廳的炭坑內點燃,湊近取暖。
白仲政站在一側的角落,盯著外面的徐有;閻剛則靠著窗戶,留意著外面的動靜;薩木川稍微靠近凡孟與賀月佳,觀察著他們兩人的一些細微的動作,總之,現在表面上合作的雙方,實際上已經對立對峙了起來,都想搞清楚對方的真實想法和下一步的做法。
唯獨沒有挪動位置的元震八,撿起地上的一些野雞羽毛,扔進炭坑之中,看著快速燃燒的羽毛,慢慢道:“我師祖叫柳東雲,刑老闆,你應該聽你師父說過這個名字吧?”
刑術點頭,鄭蒼穹曾經說過,柳東雲成名在北伐戰爭期間,短短一兩年,因為他的醫術救活了不少瀕臨死亡的士兵和百姓,而且他不管是軍閥的士兵還是北伐軍的士兵,只要能救都救。傳說侵華日軍也曾經找過他,但他消聲滅跡跑掉了,到底死於什麼時候,誰也說不清楚,但鄭蒼穹卻從未提過,關於柳東雲曾經來過湘西,試圖尋找甲厝殿的事情。
“我的師祖是個癲狂之人,痴迷醫術和奇藥,曾經他為了找尋一顆所謂的漢代留下來的煉丹秘方,在蜀山一帶找了三年。”元震八看著炭坑道,“當然,他失敗比成功多,後來也總結出,除非親眼目睹,否則絕對懷疑的經驗,而‘隔世’這種藥,是他在湘西一帶偶然看到的,想聽這個故事嗎?”
元震八說著,朝著屋內掃了一眼,大家都默不作聲,元震八輕笑道:“那我就當大家默認同意了……那應該是北伐戰爭之後,新軍閥的中原大戰期間發生的事情,師祖當時因為拒絕了閻錫山手下一名軍官的邀請,被人追殺,無奈逃到了湘西一帶避風頭,那時候的湘西已是土匪橫行,但大部分的土匪都不會靠近深山中的苗寨,因為他們也懼怕苗寨中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所以,我師祖決定躲進某個深山苗寨的周圍,因為那裡最安全,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卻偶然遇到了一個屍匠。”
沿途馬不停蹄行走的柳東雲,終於在某個正午,趕到了自己即將到達的目的地周圍,當他沿著山路走到半山腰的時候,已經能清楚看到深山苗人在路邊修建的一些用來臨時過夜的小屋,這讓他明白,入夜時分,他應該就可以趕到那個苗寨的附近。
柳東雲也累了,決定去那個小屋內避一避正午的烈日,吃點東西喝點水,服下幾枚避暑用的藥丸之後再繼續前進,誰知道他剛一進那小屋,就看到小屋正中央坐著一個戴著斗笠,穿著長袍馬褂,身上背著一柄開山刀,腰間纏繞著一圈糧袋,還繫著一個葫蘆的男子。
柳東雲一愣,因為他進山之後,幾乎沒有看到過這種裝扮的人,因為在湘西,這種打扮的基本上都是漢人,但在這深山之中漢人非常稀少,十天半個月都遇不到一個。
柳東雲上前先是抱拳行禮,見對方沒有回應,看起長衫馬褂,以為是個讀書人之類的,趕緊從抱拳改為拱手行禮,可對方依然沒有任何回應。正在奇怪的柳東雲卻聞到整個屋子中蔓延出的一股子奇怪的藥味,聞到這股藥味,柳東雲立即明白,眼前的人是個屍匠,只有屍匠身上才會帶著這股味兒,那股藥味是驅毒的,這裡所說的驅毒實際上就是消毒,因為他們長期與死物為伴,不經常消毒的話,難免會染上一些怪病。
屍匠一向不會與人搭話,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於是柳東雲不再說什麼,只是坐在了屋子中角落一側的石頭上,因為太陽太大了,他如果再繼續走,肯定會中暑暈倒的,現在他都已經有些稍微頭疼,知道那是中暑的先兆。
柳東雲與那怪人就那麼坐著,一坐就是半個時辰,大概是因為那股藥味的關係,弄得柳東雲更是頭疼,他弄出一小瓶薄荷香,抹在自己的鼻前和額頭兩側,再次服用了避暑的藥丸,沒多久,他愈發覺得腦袋更痛了,他意識到不對,起身就朝著屋外走去,剛走幾步就覺得頭昏眼花,他知道自己肯定是中了毒,立即伸手去摸日常所用的解毒丸。
在不確定自己到底中什麼毒的前提下,身為藥師的柳東雲只能服用一般的解毒丸,至少可以讓自己多支撐一會兒,冷靜下來,判斷毒性再對症下藥。
柳東雲撐著離開了屋子,沒多久就覺得舒服了許多,即便是頭頂著烈日,也不覺得難受了,就在他扭頭去看屋內,準備走到門口去細看下屋內人的時候,一個聲音從旁邊的糙叢之中響起:“你最別進去。”
柳東雲一驚,下意識朝著說話聲的方向看去,看到一個與屋內人一模一樣打扮,身高胖瘦也差不多的男子從山坡下爬上來,只不過他手中多了一柄奇怪的武器——那武器一頭是朴刀,另外一頭則像是蛇矛,被他緊握在手中當做拐杖使用。
而來者的腰間,還掛著五六條蛇,身為藥師的柳東雲定睛一看,發現那幾條蛇基本上都是毒蛇,其中兩條都是劇毒,一旦被咬,短時間內就會喪命,就算他去抓,也不敢徒手,只能設下複雜的陷阱,而眼前這人一抓就是好幾條。
“我已經進去過了,你的朋友似乎用了某種藥,我差點就被害倒了。”柳東雲皺眉,他故意用了比較重的詞語,刻意告知對方此事的嚴重性。
男子上下打量著他:“你不是本地人,第一次來,對嗎?”
柳東雲不回答,男子用手中的武器指了指在門口擺放著的三塊石頭,三塊先前柳東雲完全沒有去注意的石頭:“本地人看見我擺放的這三塊石頭,就知道這間屋子絕對不能進,也不能靠近我的朋友,一旦靠近一定會暈倒,而且一睡至少三天,你說你進去過,又出來了,我不相信,因為沒有人聞到我下的藥沒倒下過。”
柳東雲一聽,知道眼前人也不是個等閒之輩,語氣極其自信,立即抱歉道:“這位兄台,鄙人柳東雲,字號藥徒,是一名郎中。”
男子一愣,再次打量了下柳東云:“難怪。”
說完這句話,男子突然間眼前一黑,直接就要倒地,柳東雲見狀立即上前攙扶住,男子下意識艱難地問:“你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