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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煉峰臉上還擠出一副弱智暖男的表情,但他不知道,在近距離,能將他看得無比清楚的賀晨雪看到卻是另外一幅畫面——一隻面目猙獰,手舞足蹈的異形朝著她撲了過來。
賀晨雪下意識抱住包往旁邊一躲,這個動作讓田煉峰無比尷尬,隨後說出了第二句自以為能將尷尬打消,緩和氣氛的話:“來就來嘛,還帶什麼東西!”
刑術嘆了一口氣,展手示意賀晨雪往裡面走:“來,裡面坐。”
賀晨雪點頭,走過田煉峰身邊的時候禮貌性地朝著他點頭微笑。
這一個點頭,加上那個微笑,讓田煉峰頓時心花怒放,如果丫手頭有個戒指,估計當時就跪下來求婚了。
賀晨雪坐在椅子上,依然抱著包,刑術轉身泡茶,田煉峰一屁股就坐在旁邊的椅子上面,認真地問:“好點了嗎?”
賀晨雪一愣:“啊?”
刑術立即轉身道:“他是問你這段時間是不是休息好了。”
“哦。”賀晨雪點頭,“挺好的,都好了,精神狀態也好了,緩過來了。”
田煉峰認真點頭,又道:“你放心,那個雙瞳的事情我一定會幫你找,還有關於你父母的事情,我也會調查清楚,包在我身上。”
賀晨雪扭頭看著田煉峰,完全不知道下面應該接什麼話,她也不傻,覺得今天來田煉峰對她的態度突然發生了巨大的轉變。
刑術立即將泡好的茶端過去,抽了一把凳子放在賀晨雪側面,趕緊去將外面那個“暫停營業”的牌子掛了出去。
刑術剛坐下,賀晨雪就開口道:“刑術,我就不繞圈子了,今天來,是有事相求。”
田煉峰依然是一本正經的模樣:“只要是你的事,我們全力以赴!”
賀晨雪尷尬地點頭,看向刑術,刑術問:“什麼事兒?如果是雙瞳的事情,我說了,我會幫你,但現在不行,我有其他要緊的事情。”
賀晨雪微微搖頭:“不,今天我是代表鑄玉會來的。”
賀晨雪這句話一說出來,刑術瞬間就覺得有一個念頭從腦子中快速跑過,但因為速度太快,自己根本沒有抓到那念頭是什麼,總覺得怪怪的。
原本故作鎮定裝成熟裝暖男的田煉峰也下意識看向刑術,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覺得這也未免太巧了?
賀晨雪見兩人不說話,意識到哪兒不對勁,於是問:“怎麼了?”
刑術搖頭:“沒怎麼,你說吧,鑄玉會為什麼要找上我?”
賀晨雪下意識看了一眼外面,刑術馬上道:“放心,外面都是玻璃門,有人偷聽一眼就能看到,你說吧。”
“其實這件事怪我,上次的事情讓我知道關芝青不是我親奶奶後,我去質問了我的養父母,也不得不將忽汗國寶藏的事情說出來,但是你們放心,都是行內人,知道規矩,不會宣揚出去,但我父母聽完這事兒後就希望見你一面……”賀晨雪剛說到這裡,正在喝茶的田煉峰口中的茶水濺了出來,燙得他連連叫疼。
賀晨雪看著田煉峰,覺得這個人今天怪得離奇,但刑術卻清楚他在想什麼,更清楚他現在是誤會了賀晨雪是認定要和自己談對象,而且還到了見父母的那一步。
刑術為了打消弱智暖男田煉峰的神經念頭,立即問:“見我,是因為需要我幫鑄玉會的忙嗎?要不我來猜猜是為什麼?”
賀晨雪搖頭:“你就算說出猜測的答案,我也無法告訴你是真是假,因為我都不知道到底是為什麼原因,只是我養父母說,希望你能幫忙,畢竟,就算沒有上次的事情,你在東三省的名氣也很大。”
刑術道:“這麼說,你是帶我去見你父母的?”
賀晨雪點頭:“對,其實前幾天他們都分別來過了,在你這裡典當了些東西。”
刑術一聽,立即想起前幾天收的那幾塊還算不錯的玉,而且田煉峰剛才來的時候,自己還對他說過。於是轉身進了櫃檯,從下面的鎖櫃之中拿出兩個長盒,打開後遞到賀晨雪跟前道:“是這四塊嗎?”
賀晨雪看了一眼就點頭道:“對,是這四塊,這是四方玉,極少見,而且他們裝作不懂的樣子,讓你只給了三千塊錢對嗎?但你覺得玉石的質地不錯,給了他們五萬。”
刑術點頭:“對,這幾塊玉確實不錯,而且是獨山玉,還都是純色的,分別是白、綠、紫、青,那個男的,就是你養父拿來了白和紫,你養母拿來的是綠和青,我當時還納悶,覺得很巧合,接連兩天有人拿獨山玉來,我也覺得他們兩人是認識的,但東西是真的,我手續也是全的,所以沒有想太多。”
賀晨雪道:“白綠紫青四色按照鑄玉會的行話來說,是四方,那四塊獨山玉沒有經過細磨,純色純玉,並不常見,其價值遠遠超過五萬,同時,這四色也代表著鑄玉會手藝最高的四位工匠,四方玉一旦出現,就說明出大事了,如果將四方玉用這種快接近‘贈予’的方式交給某人,那意義更重,表示四位工匠請求受贈者幫助,當然,你並不清楚這些,所以,我知道之後,覺得他們有點給你下餌釣魚,逼你上梁山的感覺……我也是來道歉的。”
刑術聽完並未動怒,這次田煉峰也沒有表現的那麼激動,因為他的確不懂的東西太多了,也在猛然間覺得自己與刑術、賀晨雪之間的鴻溝和差距太大,從而誕生出了一個無比二傻的念頭——我失戀了!
大多數時候,刑術對田煉峰這種亂七八糟的聯想最終得出一個毫無關係結果的行為,稱之為“田氏精神分裂症”。
刑術思考了一會兒點頭道:“好,我正好也想見一見鑄玉會的人。”
賀晨雪有點吃驚:“為什麼?”
“暫時不方便告訴你。”刑術起身道,“那現在就去?”
賀晨雪也起身:“他們就在外面的計程車裡面等你,你去吧,就是那輛停在古玩城正大門對面停車場裡面,靠近崗亭的第一輛。”
刑術點頭:“那你們留在這裡,不要亂走,我過去了。”
賀晨雪點頭,田煉峰也無力地點點頭,有氣無力地說:“早去早回。”
刑術看了一眼田煉峰,皺眉瞪了他一眼,讓他不要再發神經了,隨後抓了外套快速離開古玩城。
走出古玩城之前,刑術鬼使神差地繞了一個圈子,刻意從齊八爺的店門口走了過去,看著上面貼著的封條,自己也搞不懂為什麼要這樣做。
按照賀晨雪的話走到對面停車場,果然在崗亭處看到了一輛停在那裡的計程車,計程車司機坐在前面打著哈欠,翻著報紙,后座隱約坐著一個五十歲左右的中年婦女,手中拿著什麼東西也在看著。
刑術走近,敲了敲窗戶,中年婦女立即望向窗口,隨後放下手中的那張超市打折宣傳冊,將車門打開,示意刑術上車,非常熱情地說:“你就是刑術吧?哎呀,和晨雪說的一樣,真精神,來,裡面坐。”
刑術點頭上車,坐在后座,卻沒有看到賀晨雪的養父在哪兒,就在他剛想到這裡的時候,他突然意識到了,那個計程車司機應該就是,否則的話,賀晨雪的養母為什麼要留他在車裡面?
賀晨雪的養母看著刑術笑道:“我姓艾,叫艾星靈,別笑阿姨的名字,在我這一輩裡面,我這個名字非常奇怪,很多人都笑我。”
刑術點頭:“挺好聽的。”說著,下意識看向計程車司機,也算是提醒艾星靈得介紹下賀晨雪的父親。
此時,前面的司機從車內後視鏡中看到了刑術的目光,舉著報紙側頭道:“我叫賀風雷,晨雪的養父,鑄玉會綠字輩首工。”
刑術不是很明白那個“首工”的意思,於是看向艾星靈。
艾星靈立即解釋道:“就是首席工匠,這都是改革開放後我們改的稱呼,以前不叫這個,我是白字輩的首工,我們這就算認識了,有幾個事情要說明一下,首先,晨雪的脾氣有點怪,所以她有時候會在外面說一些關於我和風雷都已經死了的謊話,其實我知道她是為我們好,免得引禍上身。其次,前幾天我們來你那裡送四方玉過去,也算是一種試探,雖然是很基礎的,但我們也證實了,傳言沒錯,你這個當鋪的朝奉並沒有那麼黑心。”
刑術點頭:“剛才賀小姐已經告訴過我了,沒關係,你們肯定有自己的難處。”
賀風雷在前面接話道:“那四塊四方玉,總價至少過百萬,很多工匠搶著要,那是最接近原石的未琢玉,而且最通透,純色,並不是雜色,沒有任何砂粒感,哪怕你放在放大鏡下面都看不出。”
“受教了,晚輩對玉並不精通,只是算知道那麼一點。”刑術立即客氣道,“以後有機會還要向兩位前輩多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