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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術問:“有多遠?”
老人搖頭:“好遠好遠哦重生之絕世大小姐。”
刑術和陳泰東對視一眼,馬菲在旁邊夾了塊肘子皮,低聲道:“說的怎麼全是廢話呀?”
刑術瞪她一眼,馬菲不再說話,低頭吃東西,還招呼店老闆給她盛碗白米飯。
陳泰東見老人一直盯著旁邊玻璃櫥窗中的酒瓶看,立即道:“老闆,把你這裡最好的白酒拿一瓶來。”
店老闆一愣:“有那種老勒詩仙閣,還有詩城酒王。”
陳泰東有些不耐煩:“拿最貴最好的來。”
“詩仙閣1306要兩百多一瓶。”店老闆進屋邊走邊說,“最好勒酒王也差不多這個價格,你們到底要哪個嘛?”
馬菲放下筷子:“都拿來吧,你們兩父子怎麼都這麼磨嘰?真受不了。”
刑術都忍不住想樂,但陳泰東卻是一臉嚴肅,他只得馬上收起笑容。
沒一會兒,等酒拿上來,打開倒上一杯之後,那老人鼻子湊過去聞了聞,臉上立即有了笑容,端起來抿了一口,整個人的精神狀態瞬間就大不一樣。
馬菲低頭刨著飯:“老酒鬼。”
老人連喝三杯後,一抹嘴,再一揚手:“麼娃子,整盤花生米來,搞快點。”
店老闆剛要說什麼,見陳泰東對他點點頭,也只得馬上去盛炒花生。
陳泰東維持著自己有限度的耐心,終於老人開口:“你們要找勒那個青蓮鎮,不在這哈,有兩個地方,一個稍微近點,在吳家後山的青蓮溝,還有一個,在江油北面勒觀霧山裡頭,叫青蓮村,但是,你們要找勒那個,肯定不是青蓮溝。”
陳泰東立即問:“為什麼你知道我們找的不是青蓮溝,應該是青蓮村呢?”
老人卻是笑了:“你們是北方來勒,我一看就曉得,而且我還曉得,你們肯定是切尋寶勒。”
刑術和陳泰東很是詫異,馬菲也抬眼來奇怪地看著這個老人,因為老人差不多算是說中了。
陳泰東不動聲色地問:“兄弟,青蓮村有什麼寶貝呀?”
老人豎起兩根手指頭:“一是鑄鐵,二是赤石。”
陳泰東和刑術對視一眼,知道老人說對了,西南鐵唐家的確以鐵器出名,而且唐思蓉也對陳泰東說過,在她的家鄉出產丹砂礦。
就在陳泰東又要發問的時候,老人卻搖頭道:“可惜,青蓮村在前幾年地震勒時候,毀嘮,聽說啥子都沒得嘮。”
店老闆將一盤炒菜端上來,插嘴道:“老漢,你不要說嘮,你咋個曉得喃?好多人都說啥子青蓮村有寶藏,這麼多年嘮,哪個找到了嘛?你肯定等哈又給跟人吹殼子說啥子,你年輕勒時候切過,不要吹殼子,少喝點酒。”
老人聽到這,一拍桌子,怒道:“你曉得個錘子,老子說了千百回嘮,老子沒吹殼子!龜兒子才吹殼子,死了嫩麼多人,我還拿這個來吹殼子哦?”
死人?刑術一愣,問:“老人家,你什麼時候去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老人重新落座,神情變得有些恍惚:“60年勒的時候,那個時候我才20歲,老哥,你比我大,你應該曉得,60年勒的時候沒得啥子吃勒,走得動勒,都出切找吃勒嘮……”
第二十章:活下來的苞谷
1960年,劉先貴20歲,在這個原本人生最好的年華,卻遭遇了大災,也就是後來所稱的“三年自然災害”,也叫“三年困難時期”。
那一年,劉先貴老家遭遇大旱,顆粒無收,劉先貴的父親就那麼整日整日地坐在田坎上,看著荒蕪的農田不發一語,終於有一天倒在田裡。等劉先貴趕到將他爹背回家的時候,他爹已經奄奄一息了。
臨終之前,劉先貴他爹卻沒有如其他人一樣勸說劉先貴外出逃難,而是叮囑他,首先必須要活著,其次要守好家裡的田。
“老子就是不信,老天爺硬是一滴雨都不下!”這是劉先貴他爹所說的最後一句話。
劉先貴糙糙掩埋了他爹,然後便跟著村里同齡的一些青壯年進山,朝著觀霧山的方向走去。
為什麼要進山?
劉先貴的回答是:“好多人都往大城市跑,有啥子用嘛?大城市吃勒東西還不是鄉壩壩裡頭種出來勒,農民都在餓肚子,你城裡頭的人還有東西吃?只有往山裡頭跑,山裡頭啥子都有,有野菜,有野物。”
在那個時候,食物和人是不成比例的,所以人越少的地方,相反食物就越充足好萊塢製作。
自然界中,動物比人類相對單純,所以其生物特性註定了它們會按照自然規律來生存,而人恰恰相反,人的私慾導致了他們會向大自然不斷索取,最終導致自然界的完全枯竭。
原本打算走大路的劉先貴等人,因為擔心路上會有越來越多的人加入他們的隊伍,導致進山後找到的食物分配不均,所以只能讓獵戶劉建國帶領著從小路前進。
因為劉先貴所在的村子基本上都姓劉的關係,所以同行的五人基本上都屬同族,都姓劉,且叫劉建國的就有兩個,平日能大家都不叫“建國”,都是大劉小劉的稱呼,而領頭的正是大劉,他們稱為劉大娃,較小的稱劉麼娃,還有兩人分別叫劉衛東、劉苞谷。
為什麼會有劉苞谷這個名字?原本他的名字叫劉麥,文革時期因為這個名字他全家都被批鬥,批鬥的原因是認為他們全家都是資本主義思想,給孩子取個“麥”字做名,“麥”可是細糧呀,那不是資本主義是什麼?
無奈,劉麥的爹只能給他取個名字叫劉苞谷,苞谷就是玉米,玉米總是粗糧了吧?所以,才有了這樣一個怪名字,在那個時代也的確是荒唐至極。
當這五個劉姓青年來到觀霧山範圍時,已經是五天之後了,五天以來,他們都是吃著灰灰糙糙根騙飽肚子,一路挺過來的,可沒想到來到山腳下之後,卻發現到處都有腳印。
劉先貴當時就傻了:“完嘮,完嘮,搞錘子啊,來晚嘮,一看就曉得來嘮好多人。”
除了大劉之外,其他人都垂頭喪氣地往地上一坐,不願意再前進。
餓得頭昏眼花的劉苞谷坐在那,看著旁邊的糙,扯了一把就要往嘴裡送,被劉衛東一把搶下來,抬手給了他一耳光:“莫吃,吃不得,不是灰灰糙吃嘮要鬧肚子!”
劉苞谷當時眼淚就掉下來了:“我餓得很,走不動嘮,現在咋個辦嘛?”
劉先貴掏出水壺來,晃了晃,遞給劉苞谷,讓他先喝口水,隨後問站在那一直看著大山的大劉:“劉大娃,咋個辦?是進山還是回切?”
“進山!”大劉攥緊拳頭,“有個地方肯定有吃勒,但就是看你們敢不敢切。”
其他四人眼睛都亮了,劉先貴立即問:“啥子地方?為啥子你要說敢不敢切?你想帶我們切偷東西?”
劉大搖頭:“不是偷,是拿,沒得人要,你還記得到不?我以前給你說過,我有個舅舅每年冬天都要切觀霧山裡頭打獵,我十來歲勒年有個冬天,跟到他進山,誤打誤撞找到那個地方嘮,裡頭有果樹,到處都跑得有兔子。”
說著,劉大咽了口唾沫,其他四個人也互相對視著,劉先貴立即道:“要走好遠?晚上走不走得攏?”
“其實不算遠,但是喃,要在山溝溝裡面繞,至少要走到明天晚上。”劉大看著其他四人,“你們切不切?”
劉先貴使勁點頭:“反正也是等死,切!你們喃?”
剩下的三人也立即點頭,互相攙扶著站起來:“切(去)!”
五人在大劉的帶領下繼續前進,如大劉所說,他們在山溝裡邊足足繞了一天一夜,第三天的早上終於走到一個隘口前,同時也看到了那裡整片的野蘋果樹。
“真勒有吃勒。”劉先貴指著林子喊道,“是救兵糧!”
這種野蘋果在當地被稱為救兵糧,還叫山里紅,但這是四川部分地區的叫法,與北方所稱的山裡紅並不一樣,但不管怎樣,這種東西能吃,而且在當時對這五個人來說,算是極品美味。
五人如瘋了一般衝進蘋果林中,各自守著一棵樹,採摘野蘋果,大口吃著,笑著,就像是剛從地獄逃離的人一般賣主角的小主神。
五人吃飽吃撐後,靠著樹幹坐在那對視著傻笑,劉衛東和劉麼娃兩人打著哈欠就要睡,這一個哈欠打下去,立即傳染了剩下三個人。
四川有句俗話說“飽打瞌睡,餓精神”,原本就餓了好久的五個人,好不容易吃飽,加上路途的疲憊,很快便沉沉入睡,連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說。
第二天清晨,天色微亮之時,劉先貴被山中的寒氣凍醒,他抱著胳膊坐起來,半眯著眼睛四下看著,覺得肚子又有點餓了,於是站起來又去摘那野蘋果,就在他站起來的那一剎那,他眼角餘光似乎看到了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