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頁
“所有的。”佘采香低聲道,“從我出道那天開始,幹過的每一件事,設過的每一個局,他都知道細節,而且都寫了出來,形成文字,一旦這些東西紕漏出去,不要說以前被我騙過,偷過的人會聯合在一起弄死我,警方也不會放過我,我最好的結局就是在監獄裡面呆一輩子,所以,刑術,這次只能你救我了。”
佘采香說著就要往刑術跟前走去,剛邁出去一步,馬菲就立即起身,一個箭步擋在了她的跟前。
馬菲看著與自己不過半尺之隔的佘采香,冷冷道:“又來這一招?”
佘采香淡淡回道:“這次是真的。”
“刑術,別信她。”馬菲側頭道,“哪怕你點一下頭,就會中她的套。”
“馬菲,你先讓開。”刑術輕聲道,馬菲遲疑了一下,挪步到了一側,瞪著佘采香。
刑術看著滿臉憂慮的佘采香,問:“你先告訴我,你的僱主是誰?”
佘采香遲疑了一下,回答:“我其實沒有見過他的本人,但是他卻告訴了我他的名字,他說自己叫連九棋。”
刑術和馬菲聽到這個名字,渾身如過電一般,不由自主對視了一眼。
佘采香注意到了兩人的反應,立即問:“你們認識他?”
馬菲不語,刑術則是問:“細節,我需要細節。”
……
陳泰東從快捷酒店後院停車場走向大堂,他在確認傅茗偉和陳方兩人離開酒店之後,立即站在窗口觀察了下,看著兩人回到車上取了東西,然後沒開車便離開了酒店。
緊接著,陳泰東立即前往停車場,近距離觀察了下他們所開的什麼型號的車,車牌號碼是什麼,車內有沒有什麼明顯的物件,他需要記住這些,以防不測。
當陳泰東從後門回來,經過前台走到電梯門口,伸手要按下上行鍵的那一瞬間,他突然間聽到一個很熟悉,但熟悉程度又很遙遠的聲音從前方的位置傳來:“我要一間這裡最大的房間,樓層越高越好,最好在頂樓,我喜歡看風景。”
前台服務員一邊登記著那人的身份證,一邊問:“先生,您要住幾天?”
那人遲疑了一下道:“不知道,先住一個星期吧,這是我的卡。”
站在電梯門口的陳泰東雙手微微發抖,隨後慢慢側身看向前台,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男子拖著一個較大的行李箱,除此之外什麼東西都沒有,也並不顯眼,但是他卻因為1979年的那個雪夜的關係,很清楚地記得那個獨特的說話聲中帶著磁性的嗓音。
所以,陳泰東可以確定,那不是別人,就是連九棋!
就在連九棋辦完了手續,拿了房卡,轉身走向電梯來的時候,陳泰東已經轉身朝著電梯門,並按下了上行鍵。
兩人就這麼站在電梯門口,誰也不說話,將對方當做空氣一樣。
他認識我嗎?他記得我嗎?陳泰東盯著電梯門左側液晶屏上的數字變化著,而連九棋則站在那,低聲哼著歌。
終於,門開了,陳泰東遲疑了一下並未上前,而連九棋則看了他一眼,抬手示意他先進。
陳泰東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然後走進電梯,算準了連九棋進去轉身的剎那,自己才轉身。
只不過短短的不到十秒的上樓時間,都讓陳泰東覺得比一百年都要長,在電梯終於停在5樓開門的那一刻,他險些拔腿就逃,他並不是怕,而是因為羞愧,他羞於見到這個早就應該在幾十年前就死去的弟子。
他無法想像,如果此時此刻與連九棋一同上樓的是鄭蒼穹,他又會有什麼樣的反應?他會逃嗎?還是會主動說點什麼?
陳泰東不知道,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電梯,等他回過神來,電梯門已經關了,從液晶屏上的顯示來看,連九棋住在6樓,也就是說,他與刑術住在同一層。
陳泰東站在電梯門口,看著緊閉的門,不明白連九棋出現在這裡用意如何?他住在6樓,是偶然的,還是刻意的?隆德寶庫出事是不是與他有關?他又是用了什麼辦法,才讓警方下令對自己圍追堵截?
疑問,全是疑問,這一個個的疑問的答案,其實就在自己樓上那一層的某個房間裡,可自己卻不能去讓對方解答,答案是什麼,都必須自己親自動手挖出來。
6樓,關上房門,放下行李的連九棋卻站在那笑了,他抬手看表後,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問:“情況如何?”
電話那頭回答:“就緒。”
連九棋簡單地回答了一個“好”字,然後掛了電話,坐在床邊,抬手看表,計算著時間。
與此同時,正坐在飯館中等著上才的傅茗偉手機卻響了,他接起電話來,剛“餵”了一聲,便聽到那頭的吳志南說:“傅隊,出事了,萬清泉的屍體在殯儀館被人淋了汽油焚燒了,人當場抓住了,是個社會混混,他說有人出了一萬塊錢讓他來做這件事,但他不知道對方的名字,我們正扣著他,按照他的描述做人像速寫。”
傅茗偉閉上眼睛,等了幾秒才道:“我知道了,按部就班,做你該做的事情。”
吳志南“嗯”了一聲,掛了電話,電話掛斷不到十秒鐘,又一個電話打進來了,傅茗偉看著電話上陌生的號碼,直覺告訴他,那是連九棋打來的。
“傅警官,中午好。”連九棋的聲音果然出現在電話里,傅茗偉抬手示意,陳方立即遞過自己的電話,傅茗偉將來電顯示寫在陳方的手機里,陳方拿著手機便奔出了飯店。
傅茗偉沒說話,只是聽連九棋繼續說:“傅警官,在咱們中國的漢民族傳統中,特別是像萬清泉這一輩的人,他們都崇尚土葬,當然,無論是哪個民族,都很忌諱死無全屍,所以,我很仁慈了,雖然萬清泉的屍體現在面部全非,但至少留了全屍,我只是讓他提前適應一下地獄的業火,當他走下去看到地獄大門敞開的那一刻,感受到那種因為罪惡導致的炙熱時,他會感謝我的。”
傅茗偉沒說話,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因為現在主導遊戲的是連九棋,而不是他。他不知道連九棋在哪兒,不知道他現在是什麼模樣,用的什麼身份,所以,他只能任由對方如此戲耍自己,挑戰警察。
電話那頭的連九棋,已經坐在酒店房間內的馬桶上,對傅茗偉繼續說:“傅警官,有件事,你可能不相信,但我還是不得不說,那就是,我實際上正騎在你腦袋頂上拉屎呢。”
傅茗偉冷笑了下,言語中他聽出的只是連九棋在侮辱他,但實際上他根本不知道,連九棋就住在他樓上的房間,所謂的“騎在頭上拉屎”,根本就不是侮辱,而是現實中正在發生的事情。
“連九棋,你儘管笑,笑得開心點,如果你認為你真的可以從我手裡面逃掉的話。”傅茗偉捏著電話一字字道,“我奉勸你最好停手,你還能在監獄裡面少住幾年,否則的話,你只能把自己埋在監獄裡了。”
連九棋笑道:“是嗎?但是我真的認為,單憑你們警察是抓不住我的,因為我不是普通的罪犯,我是一個受害者,你們首先要搞清楚幾十年前發生了什麼事情,這樣才能順藤摸瓜找到我。我承諾,鄭重承諾,如果你查清楚了當年的事情,並且逮捕了相關人等,我一定高舉雙手,自動送上門來,否則,還是那句話,我會隔一段時間自行處決一個,我處置萬清泉的屍體,只是警告你,我沒有開玩笑,我一定說到做到,這次是屍體,下次就是活人,抓緊時間吧,傅警官!”
連九棋掛掉電話,收起笑容,重新撥出一個號碼,接通後道:“鐵小姐,怎麼樣?我的線路還算安全吧?”
電話那頭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已經被逮捕的前合玉門門主盛豐的私人保鏢鐵牧風的親妹妹,遠在冰島的鐵粵華。
鐵粵華的聲音冰冷:“放心,你手上拿著的那個是特製手機,裡邊的gps模塊我重新設置過,無法對你進行精確定位,就算他們用三角定位也找不到,誤差會很大,再說,他們也不知道你現在的模樣和身份,你非常安全。”
連九棋摳著耳朵:“是嗎?但願如此吧,今後還需要你多幫忙。”
“我們這是交易。”鐵粵華依然那副語氣,“我有把柄在你手上,受制於你,我哥已經救不出來了,如果我再被國際刑警逮捕,那我們鐵家就沒有任何希望了,我至少要好好守著最後的這點家業,等我哥出獄安享晚年。”
連九棋道:“只要我沒事,你就沒事,我出事,你會馬上完蛋,就算國際刑警找不到你,庫斯科公司的人也會在短時間內找到你,把你變成冰雕。”
說完,連九棋掛了電話,將電話扔在盥洗台上,坐在看著門口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