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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九棋道:“如果聲源有危險,我們早發現,比晚發現要好……”
連九棋還沒把話說完,駐足站住,愣住了,身旁的庵古和墨暮橋也愣住了,三人都和前方的刑術一樣仰著頭,看著他們跟前那艘古老的帆船。
“怎麼可能……”刑術的手電光在船體上緩慢地移動著,照亮著已經破爛並鏽跡斑斑的船身,“看起來像是宋船,這裡怎麼可能出現一艘宋船?”
連九棋、庵古和墨暮橋也顧不得先前所約定的,都拿出手電來,照著跟前這艘“突然”出現的古代宋船。
許久,連九棋找到了上船口,從旁邊的岩石上跳下去,站在那繼續看著:“如果這真的是宋船,唯一可能出現在這裡的理由,就是貢金船了。”
刑術道:“你是說,金遼宋時期的改道貢金船?”
墨暮橋皺眉看著:“但是,這艘船這麼大,吃水量也很大,從中原到這裡,除非走海上,否則的話,完全不可能讓這艘船行駛到這裡來?難道說,有一條巨大的地下河從中原一直通到這裡?”
連九棋搖頭:“不可能,如果真的是那樣,地下河早就被發現了,不用等到現在了。”
連九棋正說著,四人又聽到了那陣陣的敲擊聲從船身下面傳來,刑術立即蹲下來仔細聽著,指著船身下面道:“是從下面傳來的,但不知道是從船外面還是船裡邊。”
連九棋尋思了一下,朝著船身的位置大聲喊道:“下面是不是有人?”
連九棋喊完之後,下面的敲擊聲變得稍微急促了起來,但聽起來卻是那麼的無力。
連九棋看了一眼刑術,又問:“你是不是受傷了?是的話,就敲三下?”
很快,敲擊聲又傳來,眾人數了數,果然是三下,那麼這就基本上確定,敲擊的不是動物或者偶然,而是人。
連九棋又問:“你如果在船體外面,就敲一下,如果你在船體裡邊的底艙位置,你就敲兩下。”
連九棋說完之後,四人聽到船身底部傳來較重的敲擊聲,只有一聲。
連九棋道:“看樣子,是有人掉下去受傷了,而且傷得還挺重,都沒有辦法說話了,我得下去看看是誰,我估摸著應該是庫斯科公司的人,因為如果是本地的話,肯定是聽不懂我說什麼的。”
刑術點頭贊同:“對,雪暴來的那天,我們就在達達湖的邊緣,現在的位置應該是在達達湖之下,所以,極有可能是你所說的那種情況。”
刑術和墨暮橋將繩索綁在岩石之上,抓著繩索將連九棋慢慢放了下去,事先扔下一個螢光棒到船下方的連九棋目測的距離差不多是十五米左右,但落地之後才發現偏差了三米,從船底到最下方差不多有二十米之高,但這並不代表者船身的高度,因為在船身下面,還有一塊凸出的巨大岩石。
連九棋朝著上面喊著:“到底了,行了,我去看看。”
刑術回應道:“你小心點。”
連九棋打開頭燈和肩頭燈,手中還拿著一個手電筒,開始在下方那道壕溝中仔細尋找起來,不過走了不到十米,他就看到在遠處斜躺著一個瘦得皮包骨,渾身上下散發出惡臭的女人。
連九棋小心翼翼上前,試探性地問:“剛才是你在敲嗎?”
那女人有氣無力地舉起手中的石頭,連九棋看到石頭下方,還有數塊廢置的鐵塊,聲音應該是石頭敲擊鐵塊所發出的。
當然,連九棋並不知道,眼前的女人就是半個月之前被唐思蓉從船上推下來的蘆笛。
“你可以說話嗎?”連九棋上前小心翼翼查看著蘆笛的傷勢,發現她的一條腿已經徹底斷了,拿手電筒往上一照,看到有好幾塊凸出的岩石,蘆笛應該是摔在那幾塊石頭之上,石頭的緩衝加上下方一些破布干糙之類的東西,才不至於讓她當場摔死。
連九棋查看了一陣後,看著蘆笛道:“主要是腿斷了,其他部位基本上都是挫傷和擦傷,你感覺其他地方怎麼樣?”
蘆笛有氣無力地用非常低的聲音回道:“不好。”
連九棋聽到蘆笛的口音,問:“你是蒙古人?”
蘆笛吃力地“嗯”了一聲,連九棋又仔細看了下她那條已經變形的腿,知道就算是現在有條件送她去醫院,這條腿也肯定是保不住了。
連九棋將蘆笛抱到繩索處,先讓刑術等人將蘆笛拉上去,等連九棋再爬上去之後,發現庵古正在仔細查看著蘆笛的傷勢,而此時收起繩索的刑術也趕過來,看了一眼蘆笛之後,立即道:“我認識她,她叫蘆笛,是唐倩柔雇來的幫手,是研究阿爾泰文化的著名學者。”
連九棋點點頭,看著庵古正用手慢慢摸著蘆笛的身體各個部位,許久,庵古才搖頭道:“她能撐到現在簡直就是個奇蹟,看樣子,這個女孩兒戶外生存的經驗比平常人要豐富,否則的話,早就死了,看她的傷勢,至少有十天了。”
刑術道:“現在距離上次雪暴的時間差不多有半個月了。”
連九棋連庵古拉到一旁去,問:“要是現在我們將她帶回部落呢?”
庵古搖頭:“就算帶回部落,頂多他們會將這個女孩兒送到無人區之外,剩下的人就看她的運氣了。”
刑術問:“你能救她嗎?”
庵古依然搖頭:“我剛才說了,她能活到現在就是奇蹟,我現在能做的就是給她安神補氣,頂多讓她多撐幾個小時,或許你們可以趁這段時間問問她其他人的情況。”
連九棋和刑術都目不轉睛地看著庵古,庵古急了:“我是巫醫,也就是醫生,我不可能見死不救的,我是真的救不了她,哪怕是立即將她送到最近的醫院,醫生能做的,也只是讓她多撐一段時間,留下點遺言。”
正說著,照看蘆笛的墨暮橋揮手招呼他們:“她醒了,好像有話要說。”
連九棋等人立即圍在蘆笛身旁,庵古又從皮袋中掏出一顆綠色的藥丸,在手中壓碎之後,混著水餵蘆笛吃下去,同時道:“吃了這個,你再休息會兒,吃點東西,然後你就有力氣說話了。”
庵古說完,下意識看了一眼連九棋,連九棋從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庵古這顆藥丸估計就和興奮劑之類的東西作用一樣,只能減輕蘆笛的痛苦,讓她多撐一會兒。
第七章:密碼日記
蘆笛在小睡了一個小時左右,又清醒過來,醒來之後臉色雖然依然蒼白,但至少說話吐詞流利了不少,也能自己用手臂撐起身體靠在一旁的岩石上。
但是,連九棋沒有想到的是,蘆笛醒來後的第一句話竟是:“我是被那個老太太從船上推下來的。”
“老太太?”刑術一驚,“唐思蓉?唐倩柔的母親?”
連九棋道:“除了她之外,你們的隊伍中應該沒有其他的老太太了,這個女人太狠了,不過也符合她一貫的行事方法,在她眼中,沒用的人,和沒用的東西都一樣,應該直接拋棄掉。”
蘆笛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對,她聽說,我對四季山並不是太了解的時候,就對我起了殺意,另外,這艘船,他們也判斷出是宋船……”
說著,蘆笛將她半個月之前聽說的一切,都一五一十說了一遍,也如實說了阿樂是如何殺死那幾個傭兵的。
這一切說完後,蘆笛又陷入了沉思當中,連九棋看著她那副模樣,試探性地問:“你是不是還有什麼事想說?你不要有任何顧慮,我們和他們不一樣。”
“阿樂也殺了那個老太太的丈夫,也就是唐思蓉的父親。”蘆笛微微皺眉,抬眼看著連九棋道,“是我親眼所見的,當時我和阿樂乘坐的車翻在冰層裂fèng邊緣,是他用繩索固定在車上,然後將我救下來的,下去之後,我們就看到了暈死在車內的唐倩柔等人,阿樂在確定他們都活著之後,用繩索勒死了萬清泉。”
連九棋等四人聽傻了,就連庵古都是渾身一震,意識到自己離開庫斯科公司那批人,並不是倒霉,那場雪暴對於自己的來說,簡直就是天賜的福氣,否則的話,說不定他也會被無緣無故弄死。
“他們是內訌了嗎?”墨暮橋十分不解道,“刑術不是說,阿樂從前是庫斯科公司的人,犯下錯誤才被趕走的嗎?又被唐倩柔僱傭回去了,但唐倩柔怎麼可能讓阿樂下手去殺死自己的父親?”
刑術也很不理解:“唐倩柔和萬清泉沒有任何矛盾,如果唐倩柔殺死了唐思蓉,我倒不會覺得稀奇。”
庵古在旁邊道:“庫斯科公司的都是些什麼人吶?囚禁自己的母親,自己僱傭來的人還勒死了自己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