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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通“嘖”了一聲後道:“你這不是說廢話嗎?現在的重點是,襲擊賀月佳的那東西到底是不是那巨型蜈蚣,也就是鬼蟲,如果是,她身上的毒要怎麼化解?”
元震八、白仲政在外面燒好水,又摘了驅毒的糙藥簡單煎熬後,帶了進來,先是給賀月佳清洗了傷口,隨後將那些驅毒糙藥敷上去,又讓凡孟用溫水替賀月佳擦身,降低她的體溫,抑制她的病情。
刑術看著一直叮囑凡孟的元震八,想起來了什麼,上前輕輕觸碰了下元震八,朝著外面看了一眼,示意他出去。
元震八會意,低聲對薩木川叮囑了兩句,擦了擦手跟著刑術走出帳篷。
走出帳篷,來到篝火邊之後,元震八看了一眼在外面巡視的譚通和閻剛,剛要開口,刑術先問道:“元兄,你到底要去甲厝殿找什麼?”
元震八看著他,卻是反問:“刑術,你是聰明人,我想,事到如今,你應該知道我要去做什麼了。”
刑術搖頭:“我只是推測,但我現在知道你的確應該是去找藥了,但不單單找的是‘巫神的憤怒’,也許是苗人的奇藥、古藥之類的,總之是類似的東西,而且,我還可以肯定的是,甲厝殿中除了當年成就鑄玉會的玉器相關的技巧記錄之外,還有其他的東西。”
元震八點點頭,盯著篝火道:“我也不隱瞞你了,我想,甲厝殿內具體有什麼,當今世上只有三個人知道,一個是刑仁舉,一個是我師祖,但我師祖仙逝幾十年了,現在就我知道。”
說著,元震八停頓了下,目光從篝火邊移開,看著刑術道:“甲厝殿中有三窟,一為玉窟,二為銀窟,三為藥窟。你們要找的是玉窟,我要找的是藥窟,至於奇門的線索到底藏在三窟中的哪一部分,我師祖當年也沒有找到,而且,最重要的是,就眼下的情況來看,要救賀月佳,只有抓緊時間趕到藥窟,除此之外,別無他法,因為當年我師祖他們去尋找的途中,也有人被鬼蟲咬過,也是在藥窟中找到了解毒藥。”
刑術聽完,卻是問:“你先前說三個人知道,不過你就說了刑仁舉和你,還有一個人是誰?”
元震八看著刑術道:“這個人你不陌生,他有個綽號叫‘關外佛’。”
刑術一愣,脫口而出:“你是說,陳泰東?”
元震八默默點頭。
第十四章:關外佛
刑術此時明白了,元震八的師祖,也就是柳東雲在當年發現了甲厝殿的秘密之後,並沒有宣揚出去,也許是因為時間不夠,他無法久呆在甲厝殿中,只得出來,出來之後他並沒有撕毀刑仁舉所畫的那地圖,也沒有重新標註,更沒有去寫清楚在甲厝殿中有玉窟、銀窟和藥窟這三窟的存在。
也許是英雄惜英雄,也許是逐貨師都有自己的私心,柳東雲延續了刑仁舉當年布下的那個局,試想一下,如果他重新標註了位置,那麼紋鼬也好,合玉門也好,早就找到甲厝殿了。
而現在,元震八竟然又說出,知道甲厝殿事情的還有一個關外佛陳泰東的時候,刑術下意識掃視了一圈身處的營地,問:“這麼說,這幾十年間,去找過甲厝堡和甲厝殿的人,至少有好幾批?陳泰東也是其中一批?”
元震八沒直接回答,只是道:“陳泰東可是唯一一個在東三省能與你師父鄭蒼穹齊名的逐貨師。”
刑術當然對陳泰東這個名字並不陌生,這也是他聽師父鄭蒼穹這幾十年間提到的最頻繁的一個人名,一個天才的名字,一個三十多歲才成為逐貨師,卻在短時間內名震東三省的男人!
此人之所以有個綽號叫“關外佛”,除了他是少林寺還俗弟子之外,更重要的是,在江湖傳言中,他是個大善人,也有陳大善人的稱呼。他賺來的所有錢都去救助苦難之人。
可刑術卻在鄭蒼穹處,聽到了另外一番說法——笑裡藏刀,口蜜腹劍。
刑術當初第一次聽鄭蒼穹對陳泰東的評價後,奇怪地問:“這人不就是個笑面虎,偽君子嗎?”
“不!”鄭蒼穹卻是立即否認,“那只是相對,對害怕他的人來說,他就是夜叉,相對的,他就是佛。”
刑術有些糊塗,只得看著師父搖頭表示不明白。
鄭蒼穹道:“一隻可愛溫順的貓,在惹急眼的時候,也會變成瘋狂的野獸。”
刑術回憶到這的時候,問:“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陳泰東現在正在監獄中。”
元震八道:“沒錯,他的確是在監獄中,據我所知,他是自願入獄的……”
……
第二天清晨,黑龍江鳳凰山監獄,3號監區外操場。
身著警服的傅茗偉站在操場高牆下抽著煙,他的眼神卻沒有看向操場與監區的連接通道,而是一直看著在高牆上巡邏的武警,這裡因為關押的都不是重犯,所以並沒有重刑犯監獄那種令人壓抑的氣氛,因為15年以下的有期徒刑,加上還有機會減刑,讓這裡的囚犯都對自己的人生抱著希望。
沒多久,那個留著平頭,但頭髮全白的陳泰東慢悠悠地出現在通道連接處,與送他來的那名獄警說著,笑著,獄警也是滿臉笑容,隨後指著傅茗偉的方向,說了句什麼,這才將連接處的鐵絲網門關上,站在裡面背著手等著。
看起來陳泰東與這裡的獄警關係都不錯。傅茗偉一邊仔細觀察一邊想,在陳泰東轉身朝著他慢慢走來的時候,也從他的不協調的行動中發現他的雙腿應該受過傷,雖然經過治療恢復了原本的行走功能,但雙腿邁步的時會顯得不協調,顯然無法走得太快,更無法奔跑。
雖然陳泰東頭髮全白,但他的身體卻很健碩,不像其他一些上了年紀的老人,要不瘦得不成人形,要不就胖得很不協調。
“看來陳先生的身體很硬朗,也很健康。”傅茗偉笑著伸出手去,“你好,我叫傅茗偉。”
陳泰東笑著握了握傅茗偉的手,傅茗偉覺察到他的手很溫暖,表示他身體真的很健康,而且情緒也很平和,手心無汗,對這次的會面既不期待,也不緊張,顯得很平靜。
陳泰東道:“傅警官,我就不用自我介紹了,你能找上我,肯定查看過我的檔案,當然,檔案裡面記錄的僅僅只是一小部分,至於我過去的其他事情,應該是我的某些同行告訴你的,說句玩笑話,他們應該是被你們招安了。”
傅茗偉咧嘴笑道:“陳老先生真幽默,在監獄裡,還這麼樂觀,很少見。”
陳泰東四下環視了下,才道:“監獄,原本就不應該是一個讓人絕望的地方,應該是一個給人希望,讓人重生的地方,不是嗎?讓人絕望應該是刑場。”
傅茗偉搖頭:“不,讓人絕望的不是刑場,而是將自己送上刑場的所作所為。”
陳泰東使勁點頭:“果然是負責文物古董偵緝方面的警察,說話都帶著哲學厚重感。”
傅茗偉不由得一愣,因為他們這個新成立的部門並未掛牌,外界都不知道,更何況是身在監獄中的陳泰東。
陳泰東看著傅茗偉的表情,笑道:“看來我猜對了。”
傅茗偉問:“你猜的?”
陳泰東道:“你承認了。”
傅茗偉笑了,這才明白,先前只是陳泰東對他腦子中推測的一個試探。
“這麼多年,你是第一個指名點姓要找我陳泰東的人,當然,我也不得不承認,我從相關渠道也得知了外面發生的一系列變故,加上你見到我之後,對我也算尊敬,帶著禮貌,由此我可以得出兩個推測……”陳泰東豎起兩根手指頭,“第一,你是新成立的某部門的負責人或者是二把手,這個部門針對的應該是文物古董相關案件的偵緝,同時該部門應該屬於試點單位;第二,你來找我,是希望我能出面幫助你們,用我的專業知識輔助你們偵破一些疑難案件。”
陳泰東的話讓傅茗偉有些吃驚,眼前的這個老頭果然如慕容柏、白竹聲所說的一樣,是個極其聰明的傢伙,但他的這種表現,自然而然讓傅茗偉聯想到了另外一個人,那就是刑術。
陳泰東見傅茗偉一直看著自己,也不回答,於是問:“我推測錯了?”
“不離十。”傅茗偉點頭,“我剛才只是想起了一個人。”
陳泰東笑道:“鄭蒼穹?”在傅茗偉略有些驚訝之後,陳泰東似乎又想起來什麼,改口道,“不,你沒機會認識鄭蒼穹。”
傅茗偉不解地問:“為什麼?”
陳泰東道:“因為你有機會與我認識,完全是因為我在監獄裡,反之,你我也不會認識,這就是原因,所以,你剛才想起來的應該是鄭蒼穹的徒弟,一個叫刑術的年輕人,看起來,你和他不僅僅只是認識,或許你們還是朋友,但是刑術不可能成為你想要的那種人,所以,你最終只能找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