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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術三人上前,庵古師父將刀雙手遞給刑術,刑術也雙手接過,隨後庵古師父又說了一句話,說完之後,轉身拿起拐杖朝著冰屋走去,部落里的其他人等庵古的師父走進冰屋之後,也轉身走進各自的屋內。
不到五分鐘,整個金雕部落的冰城之內又只剩下了刑術他們四人,先前的吶喊聲和鐘聲徹底消失了,剩下的只有恐怖的風聲。
刑術就那樣捧著封冥刀站著,低頭看著,感覺著,但始終不覺得這柄刀有什麼獨特,在他跟前的庵古也同樣呆呆地看著,用手輕輕地撫摸著,不斷搖頭,因為他也在猜測這柄刀裡邊是不是真的住著什麼先知的靈魂。
連九棋和墨暮橋則走進聖堂冰塔之中,去看那口沒有掉落下來的鐵鐘,當兩人抬頭的時候,才發現那口鐘已經卡在了冰塔四周的fèng隙之中,死死卡住,根本掉落不下來。
“原來是這樣。”連九棋苦笑道,“果然是個無解的機關。”
墨暮橋仰頭看著:“通過敲擊產生震動來改變冰塔的結構,導致冰塔整體變形,這樣即便是鐵鐘會掉下來,也會卡在邊緣。”
連九棋又道:“就算是知道這個機關如何解開的人,也無法拿走封冥刀,因為一旦鐘聲響起,整個部落中所有人都會知道有人出事了,這等於是讓盜賊自己開啟了警鈴,設計這個機關的人真的很聰明。”
墨暮橋搖頭:“但這種機關受地域和氣溫的影響,沒有低溫,沒有冰塔,根本無法啟用這類的機關。”
連九棋轉身看著刑術:“不管怎樣,封冥刀已經到手了,我們應該馬上返回烏拉爾汗部落。”
刑術卻道:“我們應該把金雕部落剩下的這些人也帶走。”
連九棋和墨暮橋一愣,連九棋問:“刑術,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刑術點頭:“當然知道,如果我們不帶走他們,他們很可能都會死。”
庵古道:“沒用的,他們不會跟你們走的,即便是你告訴他們,你們千年前是一家,那又怎樣?已經過了這麼長時間了,誰在乎以前是不是一家人,他們只記得烏拉爾汗部落是他們的仇人,他們不會去仇人的部落避難的。”
刑術將刀別在身後的背包上:“庵古,無論走不走,我都需要你將我的提議轉告給你的師父,我們一起去。”
庵古遲疑了下,點了點頭。
當庵古領著刑術去見了師父,轉告了刑術的提議之後,庵古師父只是不斷搖頭道:“仇恨是無法控制的,所以,即便在此時我是這個部落的掌權者,但在這個問題上,其他人都不會服從我,因為我可以控制他們的身體,但無法控制他們內心中對烏拉爾汗部落的仇恨,那種仇恨就如同千年堅冰一樣。”
庵古翻譯完師父的話之後,刑術立即道:“你應該清楚,如果你們再留在這裡,會面臨什麼吧?那些渤海遺民也許就埋伏在你們要去狩獵的地方,也許還會埋伏在不凍泉附近,沒有水,沒有食物,就算是他們不進攻,不用那種毒藥,你們這麼多人,也撐不過半個月。”
庵古師父的回答讓刑術絕望:“鐵鷹部的戰士也許都已經死了,這裡的人,心裡都清楚,他們並不是為了信仰和信念活著,更不是為了你拿走的那柄封冥刀,而是為了他們的家人,所以,當他們的家人離開了這個世界,你認為,他們還能苟延殘喘地活下去嗎?”
刑術很是激動:“我看到還有很多孩子,成人可以自己做主,孩子可以嗎?”
庵古師父的情緒卻是很平穩:“當你向我提出這個要求的時候,你就將我變成了一個罪人,因為我如果接受你的提議,那麼就等於是讓他們拋棄家人離開,最主要的是,他們不會那樣做,而我如果不接受你的提議,我就等於是變相地殺害了這個部落中剩下的所有人,將金雕部落的希望之火徹底撲滅……所以,我願意成為這個罪人,你們走吧。”
庵古師父那句“我願意成為罪人”的話,讓庵古的眼淚滴落了下來,他向師父磕了頭,轉身走到冰屋門口,拿起自己的背包,頭也不回地說:“刑術,走吧。”
刑術起身,看著並未抬頭的庵古師父道:“謝謝。”
就在刑術轉身要離開的時候,庵古的師父卻突然說了一句話,說完後,他閉上了眼睛。
刑術遲疑了下,沒有開口,而是等著四人都走出冰屋之後,才問庵古:“你師父剛才說了什麼?”
“他說,先知可以看透人的內心。”庵古說完搖頭,“我也不知道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兩天一夜之後,他們四人終於趕回了烏拉爾汗部落,當刑術在部落營地外,拿出封冥刀的時候,前來迎接他們的首領盧爾烈震驚了,竟直接朝著刑術跪了下去。
當然,刑術很清楚的知道,他跪的並不是自己,而是自己手中那柄封冥刀。
就在盧爾烈準備上前拿刀的時候,刑術將刀收回,問:“我的同伴呢?”
盧爾烈轉身對著托爾烈說了一句什麼,托爾烈立即飛奔回營地之中,將鄭蒼穹、陳泰東和馬菲叫了出來,三人出來的時候,邊走還在邊收拾行李,從他們匆忙的模樣可以看出,沒有人想到刑術會這麼快返回,還真的帶回了聖物封冥刀。
刑術看到馬菲之後,點了點頭,馬菲立即攙扶著陳泰東快速走到了他們身後,此時,盧爾烈道:“你們通過了考驗,現在,把聖物交給我。”
托爾烈翻譯了一遍父親的話,但刑術卻還是搖頭,盧爾烈眉頭緊鎖,大喝了一聲,緊接著周圍的狼首部戰士立即拔出了武器,用弓箭對準了刑術等人。
刑術看著托爾烈道:“你父親說過,他會借給我們狼牧,他不會想食言吧?”
托爾烈只得對父親轉述了刑術的話,盧爾烈微微搖頭:“我不會食言的,我會讓迪烈和古烈帶他們去狼牧的棲息地。”
托爾烈一愣:“父親,但是只有您才能駕馭狼牧。”
“不,你可以。”盧爾烈沉聲道,目光依然落在刑術手中的封冥刀之上,“剩下的那頭狼牧就是你放走的那隻。”
“魂烙?”托爾烈吃驚地問,“你說的是魂烙!?”
盧爾烈根本不看自己的兒子,目光緊鎖在封冥刀之上:“是的,魂烙,那是這個世界上剩下的唯一一隻狼牧。”
托爾烈大吼道:“魂烙根本就不受控制,你騙了他們,你這個騙子!你也騙了我,是你親口告訴過我,部落豢養了其他的狼牧,你沒有說過那是魂烙!”
終於,盧爾烈扭頭看著托爾烈:“你也騙了我,你說過,你不會離開你的屬地,你也說過,你永遠不會回到這裡來,你是我的恥辱,你的歸來,讓我在部落的權威受到了威脅!”
“好,我明白了。”托爾烈點頭道,走向刑術,“刑術,把封冥刀給他,我帶你們去找狼牧,快給他,再不給他,他會讓狼首部的戰士把我們都殺掉的,相信我,他能做出來。”
刑術環視著周圍那些隨時都準備衝上來將他們砍得粉碎的狼首部戰士,終於將封冥刀扔給了盧爾烈。
盧爾烈拿到刀的瞬間,直接跪了下去,用雙唇親吻著封冥刀的刀鞘,然後高高舉起,大吼道:“先知永存!”
盧爾烈喊完之後,其他烏拉爾汗部落的人都跪了下來,齊聲喊道:“先知永存!”
不明所以的托爾烈滿臉疑惑:“什麼先知永存?”
刑術翻身上馬:“等我們離開這裡之後,我再告訴你到底是怎麼回事,走吧。”
八個人在盧爾烈和眾狼首部戰士的吶喊聲中騎馬奔向遠方,但不管他們跑了多遠,刑術的耳邊似乎都一直迴蕩著盧爾烈的那近乎於瘋狂的吶喊聲,這吶喊聲和庵古師父的歌聲如同是咒語一樣環繞著他的身體。
傍晚時分,八人終於來到了達達湖畔,因為疲憊和高度的緊張,八人下馬之後都直接躺在了糙原之上,大口喘著氣,發著呆,沒有一個人說話。
“真不敢相信,我們能活著離開。”馬菲終於坐下來說,說完,也不顧其他人在場,直接就抱住了身旁的刑術。
刑術愣了下,隨後笑了,也張開雙臂抱住了馬菲:“我說過,我會把你們都帶出來的。”
馬菲閉著眼睛,一句話也不說,就那樣死死地抱住刑術。
也就是這一刻,刑術感覺到了從來未有的溫暖,他突然很想帶著馬菲立即回到中國,回到他那個小小的當鋪中,每日鑑定著那些大部分不靠譜的古董,在偶然一次的意外中獲得一件寶貝,然後兩人高興得出去大吃一頓,漫步在江邊,回憶著過去多次險些喪命的冒險,就這樣平靜地過完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