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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救?月佳已經失蹤了多年,誰也找不到她,怎麼挽救?”艾星靈站起來,“以當年的情況來說,我們四個人就是篡權,就是政變,我們用最不要臉的辦法欺騙了璩家人,讓他們唯一的傳人躲在那個該死的地下坐窟當中。”
凡君一不說話,艾星靈指著地面又道:“他就在這下面躲了幾十年,當他第一次認為一切都已經結束要出來的時候,我們四個血氣方剛,抱著一腔熱血,又無比幼稚的年輕人,不想拱手將權力交出去,所以選擇了繼續欺騙他,我知道,你也清楚,我們都希望他死在下面,可惜沒有,他沒死,他活得好好的。”
凡君一搖頭:“那是時代的錯,歷史的錯,和我們無關。”
“那你告訴我,你為什麼要暗示刑術下去?”艾星靈瞪著凡君一,“你不就是希望他下去找到那個人嗎?那個曾經鑄玉會的領袖!”
凡君一皺眉:“那你呢?你不也暗示了嗎?”
“是!我暗示了!但我沒有像你暗示得那麼明確,我很矛盾,我想贖罪,因為我們所有人都欠璩家的!”艾星靈指著凡君一,“你,我,風雷還有萬安,我們都欠璩家的!”
凡君一看著艾星靈,一字字道:“所以,我說四大首工制度應該取消,難道錯了嗎?沒錯,我們欠璩家的,我們讓刑術下去發現這個秘密,璩家人會返回鑄玉會,當年的秘密也會被發現,按照規矩,我們四個人會被逐出鑄玉會,晨雪也會發現身世的秘密。”
艾星靈呆在那,什麼反應都沒有。
凡君一繼續道:“早知現在,何必當初呢?自己造的孽,就得自己還。”
凡君一說完坐下來,重新裝填著菸葉。
艾星靈轉身看著他:“你想取消這個制度,完全是因為當初凡孟的死,對嗎?你討厭這種制度,所以一開始,你就想讓璩家人回來,但你要知道,就算當初是璩家人做主,凡孟也會死!”
凡君一坐在那慢慢塞著菸葉:“誰知道呢?誰也不能回到過去,對吧?”
地下坐窟之中,爬到第四層的刑術從其中一個坐窟中鑽出來,朝著對面的胡三千搖搖頭。
胡三千也搖頭道:“我這邊也沒有任何發現,但是發現了一些金箔,說明這些坐窟裡面曾經是有金身的,但被人取走了。”
刑術蹲下來,對著下面喊道:“晨雪,你有沒有什麼發現?”
喊完之後,下面沒有任何回應,刑術又喊了一嗓子,隨後意識到不對,立即沿著牆壁滑了下去,對面的胡三千也立即直接跳下,落地之後,兩人立即分頭在周圍的坐窟之中邊找邊喊,找了一陣之後,雖然沒有發現賀晨雪,卻在右側第一層某個地庫之中發現了一道打開的暗門。
刑術看著那扇在坐窟牆壁內開啟的暗門,又用手電照著地上凌亂的腳印,上面明顯是人掙扎過的痕跡,立即就追了進去,胡三千叫了一聲:“別慌,我去收拾東西。”
刑術徑直追進去的那一刻,胡三千轉身快速收拾著東西,卻發現除了自己和刑術的背包還在原地之外,賀晨雪的所有隨身物件都不見了。
這一刻,胡三千後背冒出冷汗,他意識到擄走賀晨雪的這個人,行動簡直就如鬼魅一般。不僅能在悄聲無息之間將人給抓走,還同時將東西也一併帶走。
“刑術!小心點,那傢伙不簡單!”胡三千背上背包,抓著刑術的東西就朝著有暗門的坐窟中跑去,跑到暗門跟前,看向裡面黑漆漆的通道,根本看不到電筒光,這說明刑術已經追遠了。
胡三千隻得硬著頭皮追進去,但剛跑了幾步,就聞到通道中有一股奇怪的中藥味,他下意識停下來,細聞了下,雖然覺得不是什麼有毒物質,但還是掏出準備好的布來,用藥水浸濕,蒙在口鼻之上,這才繼續朝著前面追趕。
胡三千很清楚,那人擄走賀晨雪也許是做餌,如果刑術再出點什麼事情,唯一的希望就是自己了,同時他也斷定來者絕對不是潘峰,因為潘峰根本不可能有那種本事!
就在刑術與胡三千追進洞中的時候,潘峰則慢慢從另外一個通道中走出來,隨後滑落在地上,跪坐在那具女屍跟前,用手輕輕撫摸著女屍的臉頰,隨後將繩索套在女屍的身上,再背到自己背上,吃力地朝著刑術、胡三千追去的暗門內走去,邊走還邊哼唱著那首《舒伯特搖籃曲》——“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媽媽的雙手輕輕搖著你……”
通道深處,急速追趕中的刑術根本沒有意識到後面傳來的那首歌,他腦子中全是救下賀晨雪的念頭,而在後方的胡三千則剎住腳步,喘著氣慢慢轉身看著自己來時的方向,聽著潘峰哼唱的那首,原本應該很溫馨很溫暖,但在此時此刻聽起來卻讓人不寒而慄的搖籃曲。
胡三千知道他不能回頭,他必須繼續前進,隨後轉身朝著前方繼續追趕而去。
喘氣聲、心跳聲,還有腦子中幻想出來的賀晨雪的求救聲,這些聲音混雜在刑術的腦子中,加上焦急,已經讓刑術的意識變得有些模糊,他跑了一陣之後,繼續喊道:“晨雪——”
當然沒有人回應,他開始悔恨為什麼會讓賀晨雪獨自一人留在最下面,自己怎麼會犯那種錯誤!明明知道這裡除了潘峰之外,應該還有其他人的。
終於,奔跑中的刑術看到了前方有亮光傳來,他加快了腳步,朝著前方那道即將落下的暗門沖了過去,隨後從門與地的fèng隙之間滑了過去,剛滑進去還沒有看清楚裡面的環境時,一陣破風聲從他耳邊響起。
刑術意識到有人襲擊自己,側身翻滾避過,還沒爬起來,便看到眼前黑影一閃,來者抬腳踩下,刑術連續翻滾避過,鯉魚打挺跳起,朝著前方疾跑幾步,踏牆而上,借力一個迴旋踢。
那一記迴旋踢踢向對方頭部的同時,對方舉起左臂,一擋一撥,借著慣性的衝擊力擋開刑術的腿部,在刑術還未落地的瞬間,蓄勢以待的右拳直接擊出,打中刑術的腹部,隨後立即後退收勢。
刑術腹部中拳,落地之後翻滾著爬起來,捂著自己的腹部,靠著牆,看著站在自己對面的那個“怪物”——眼前人蓬頭亂髮,用麻布包著面部,只露出一雙駭人的雙眼,還穿著一身用破布、麻袋、水泥袋、稻糙之類的東西摻雜在一起的衣服,不知道是因為找不到合適的材料,還是其他原因,衣服是短袖,褲子也是如七分褲一般,將四肢的一部分裸露在外面。
刑術的目光掃過那人的四肢,從其肢體凸顯的肌肉來看,這傢伙身強力壯,而且功夫也不錯,可以說在如今這個世道,刑術從廖洪美那裡學來的苗家蚩尤拳法絕對夠用,在先前中了那“怪物”一拳之前,他從未被人打得這麼慘過。
“來——”那人開口說了一個字,右腳站定,左腳慢慢上前,雙手卻是背在身後,完全是一副“你不是我對手”的表現。
刑術雖然學過功夫,也研究過功夫,但天下之大,他不知道的事情還很多,更不要說原本就是武術大國的中國民間就藏有很多不為人知的拳法,所以他根本無法判斷對方用的什麼拳法,但可以肯定的是,對方擅長用拳,而不是腿法。
先前那人踩下來的那幾腳,雖然很重,卻沒有章法,如果是個擅長用腿的人,他估計早就中了好幾招了,這也是為何他首次還擊要採取迴旋踢的原因,想以腿制拳,取得攻擊距離上的優勢。
“在下刑術,師承雲南苗寨蒙優氏,所習拳法為南蚩尤,不知前輩尊姓大名,怎麼稱呼?”刑術回想起廖洪美所教,廖洪美從教他習武那天起,就不斷告誡他,如果在外遭遇敵手,或者是遇到有真功夫的人,一定不能蠻幹,有機會一定要做到先禮而後兵。
因為即便是時代變了,有前有後,尊師重道的江湖規矩永遠都不會變。
怪物哼了一聲,悶哼中帶著一絲笑聲,隨後回應道:“你莫管我打的是墨子拳咯,闊以打贏就是好拳曉得不。”(我打的是雜家,不管什麼拳,能打贏的就是好拳。)
刑術聽聞其口音,隨之一愣,因為對方說的是湖南話,在東北哈爾濱的地下竟然藏著一個功夫如此高強的湖南人!?這未免太扯淡了吧!
刑術想到這的時候,也同時一眼掃到了在牆角中靠著,應該是暈過去的賀晨雪,他意識到賀晨雪應該沒事之後,又仔細看著所處的這個環境,發現自己好像在一座塔當中,而且是中間鏤空,每一層周圍都有樓板,上下有樓梯相連的怪塔之中,在自己頭頂的第二層塔內有幾層放滿各種罐子、瓶子的架子,樓梯相對的位置,還放置著一尊金光閃閃的金身。
就在刑術還想仔細看看的時候,那說著湖南話的怪物再次衝上前,揮拳如閃電般朝著刑術襲來,刑術避之不及,只得舉起胳膊一面躲閃,一邊硬擋,同時尋找著對方的空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