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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內安靜了下來,三人再也沒有人說話,只是盯著火桶中的火焰逐漸變小,逐漸熄滅,而樓外,天邊泛起魚肚白,新升的太陽逐漸冒頭,陽光漸漸鋪灑出來,將這個冰城籠罩了起來。
郭洪奎上前拉開遮光布,抬手擋住刺眼的陽光,然後點起一支煙,狠狠抽了一口,問:“仲政,我們還剩下多少錢?”
白仲政掏出手機看了下:“不多了,加上之前變賣的那些東西,以及還剩下的物品,結合市場價格,也就五六百萬的樣子。”
郭十籙看著郭洪奎,不知道他要做什麼。
郭洪奎將菸頭扔在地上,一腳踩滅:“拿一半出來,放出消息,誰找到錢修業,就給誰一百萬,如果誰能生擒錢修業,錢全都是他的。”
白仲政一愣:“懸賞?”
郭洪奎嘆氣道:“試試吧。”
白仲政點頭:“我懂了。”
第三十七章:鏢師
“懸賞?”坐在鄭蒼穹對面的胖子笑了,“你竟然會做懸賞這種事?看來這次得罪你的人,一定來頭不小,但我不知道現在還有沒有人肯做這一行,現在是法治社會,解放前那一套行不通了。”
坐在鄭蒼穹跟前的胖子叫鄭力,從前經營一家安保公司,後來沒幹了,因為他原本就不喜歡,從前開安保公司,完全是因為祖輩是開鏢局走鏢的,他爸臨終前一直有這麼個心愿,哪怕是看到一個假鏢局開張,心裡也是舒坦的。但是現代社會,哪兒有鏢局?唯一有的就是安保公司了,於是鄭力這個孝子四處借錢,賣了房子,和人合夥開了安保公司,等他父親去世之後,他便退了股,安心的開始做起關於安保諮詢的工作來,畢竟是鏢局世家,安保工作雖然累,但動動嘴皮子還是可以的。
陳泰東在旁邊看著鄭力書架上擺著的那些個瓶,雖然都是古董,但大多數都是破碎修復過的,不值錢,但在鄭力眼中,這些東西價值連城,最主要的原因是他窮,用他的話來說,他沒有玩古董敗家,完全是因為貧窮救了他。
鄭蒼穹看著鄭力那個裝滿了菸頭的菸灰缸:“一千萬。”
正在喝水的鄭力差點被嗆住:“什麼?一千萬!?”
“美元。”鄭蒼穹又加了兩個字,鄭力完全傻了,就連旁邊的陳泰東也愣住了,因為一千萬美元,是鄭蒼穹所有的身家。
陳泰東坐下來道:“師兄,你……”
鄭蒼穹示意他別說了,然後看著鄭力說:“有多少願意做的,我不知道,但是,懸賞一千萬美元,我是說到做到,我要不是沒有辦法,不會走這一步。”
鄭力尋思了一下:“好吧,懸賞的目的是什麼?”
鄭蒼穹道:“阿力,記得掌戎逐貨師嗎?你父親和你爺爺都對你說過他們吧?”
鄭力點頭,很疑惑:“對呀,說過,但是,那個組織到底是真的假的?到底還存不存在,這些都是個問號。”
鄭蒼穹搖頭:“現在是感嘆號了,不是問號,我懸賞這一千萬,就是給江湖同道放出消息,讓他們知道,掌戎逐貨師重新出現了,只要誰找到這個組織的準確消息,誰找到錢修業,或者說直接生擒錢修業,這筆錢就是誰的。”
鄭力笑了:“穹爺,您說得我都想去找了,一千萬美元呀,多少人幾輩子都賺不來。”
鄭蒼穹緩緩道:“你也可以去找,但是,要記得,也許有命賺,沒命,那是一群什麼人,你應該很清楚。”
鄭蒼穹說完起身走了,陳泰東跟了出去,走到背街上之後,陳泰東才問:“這個鄭力到底是誰?你怎麼讓他放消息出去?”
“他以前不姓鄭,姓申,是民國初年上海定申鏢局總鏢頭的後人。”鄭蒼穹說完後,繼續朝著前面走著,“是我認識的當中,唯一真正與掌戎逐貨師交過手的家族。”
陳泰東駐足停下:“師兄,我們也和他們交過手的。”
鄭蒼穹也停下來:“郭家也和他們交過手。”
“對呀。”陳泰東上前,“但是你為什麼非要讓那個胖子出去放消息呢?而且一千萬美元呀,你知道會招來多少騙子嗎?”
鄭蒼穹道:“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魚餌是用來釣魚的,錢可以用來釣人,釣活人。”
陳泰東繼續問:“那個定申鏢局當年是怎麼和掌戎逐貨師們交手的?”
鄭蒼穹沉思了一下,看著街對面的一家餐廳道:“我餓了,吃飯去吧,邊吃邊說。”
兩人進了飯店,點了菜之後,鄭蒼穹才接著說:“當年這個鏢局接了一單鏢,是護送一尊玉佛去杭州,路途不算遠,路也好走,沿途也是民風淳樸,幾乎沒有任何危險,不過那尊玉佛很珍貴,又叫藥佛,可以治療哮喘,是用名貴的糙藥製成的,天下只有一尊,是江南的一個商人重金從南陽購回,買回去孝敬他那個有哮喘的母親。”
當時任定申鏢局總鏢頭的是申明,他帶著兩個兒子申定影和申定波,以及麾下的一干鏢師二十五人一起,浩浩蕩蕩的護送這尊藥佛上路。
上路之前,申明召集了所有人,將藥佛放入了那個大木箱之中,還用鐵釘封死,同時舉行了祭拜祖師爺的儀式。
誰知道,出行的第一天就出事了,有兩名鏢師中毒死去,申明意識到有人要劫鏢,而且不是用強攻的辦法,是準備各個擊破,削弱他們的力量,亦或者是逼他們退回鏢局,不再接這單生意。
“申明推測到這一點之後,做了一個決定,那就是自己帶著藥佛上路。”鄭蒼穹端著白開水講述著,“這個決定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對,但是申明一意孤行,連夜帶著藥佛,趕著馬車便走了,走到天亮都沒有發現任何事,他知道對方是在等他睏乏之後再下手。”
申明始終是人,是人就有極度疲憊的時候,申明在扛不住之後,帶著藥佛躲進了一個破廟的爛佛像之中,又用木板等東西塞住破佛的窟窿,這樣一來,只要有人進來拿走藥佛,他就會馬上知道。
誰知道,等申明一覺睡醒,發現藥佛不見了,但是申明沒有慌張,只是坐在破廟中等著,不到幾個時辰之後,一個郎中帶著兩個道士氣勢洶洶地走進來,逼問申明交出解藥。
陳泰東聽到這,忙問:“他在藥佛上下毒了?”
“沒錯,對方拿走藥佛的同時就中了毒。”鄭蒼穹微微笑道,“與此同時,申明還告訴對方,他們拿走的不是真的藥佛,而是一尊假的,真的藥佛,他已經托人在走鏢之前的兩天就送走了,用汽車運走的,那三個掌戎逐貨師瘋了一般攻擊申明,結果被申明擊敗,因為申家所用的是獨門申家槍,打的就是空子,絕對沒有太明顯的套路,自成一派,所以那三個掌戎逐貨師被他盡數殺死,緊接著申明才拿走了他們帶回來的那尊藥佛。”
陳泰東再次一愣:“啊?你是說,搶走的那藥佛是真的?”
鄭蒼穹笑道:“對。”
陳泰東疑惑了:“他膽子真大,敢在僱主的物件上面下毒,這是壞了規矩呀。”
“對呀。”鄭蒼穹看著陳泰東道,“掌戎逐貨師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他們誰也想不到,自己偷走的是真的藥佛,申明只是利用了藥佛的特性,在包裹的布中加了一種藥粉,就是這種藥粉和藥佛產生了化學作用,才能讓人中毒,如果拿開那塊布,仔細晾曬之後,那尊藥佛就不會再讓人產生中毒的反應。”
陳泰東點頭:“原來如此,這個申明還真是聰明。”
“是呀,聰明,絕頂的。”鄭蒼穹笑道,“走鏢也好,當逐貨師也好,用的就是腦子,有一個好腦子,比什麼都管用,這就是為什麼我要找鄭力的原因。”
陳泰東問:“鄭力有家族遺傳?非常聰明?”
鄭蒼穹解釋道:“他的確很聰明,但是我想用的不是他的聰明,而是他家與掌戎逐貨師之間百年來的矛盾,那次事件之後,掌戎逐貨師與申家結仇,時常報復,申家在鏢局沒開了之後,去了上海,其子申定影當了警察,申定波加入了上海本地的幫派,聽說後來國民黨中統方面剿滅在上海的掌戎逐貨師,有這兩兄弟很大的功勞。”
此時,服務員上菜,陳泰東拿了筷子遞給鄭蒼穹:“這麼大的梁子,但是,你能保證錢修業會在這個時候注意以前的恩怨嗎?”
鄭蒼穹道:“我是在試探他,試探他是傳統的那一批掌戎逐貨師,還是後來自立的,如果是傳統的那一批,肯定會伺機報復,如果是後來自立的,就不會注意這些,所以,這件事,我也是在試探錢修業這批人的虛實,搞清楚,他到底是孤軍作戰呢?還是有其他的人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