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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警問完,頓了頓,看樣子有些話想說好像又不方便說。

    閻剛見狀,立即道:“老曾,咱們是多年的兄弟,這裡都是自己人。”

    民警點頭道:“之所以我們沒有結案,還在調查,是因為勘查他家,也就是學校安排的員工樓那個家時,發現他的一個柜子有挪動的痕跡,我們搬開柜子之後,發現了那牆壁上全寫著‘人之初’三個字,密密麻麻全寫滿了,所以,我們認為這件事沒那麼簡單,如果你們有什麼線索,一定要提供給警方。”

    刑術看著地面發呆,閻剛立即道:“老曾,如果我們有線索,我會第一時間告訴你的,謝謝你的幫忙。”

    曾姓民警點頭,看了一眼刑術,閻剛立即碰了碰刑術,刑術回過神來,立即道:“謝謝你,辛苦了。”

    民警點頭告別三人離開。

    民警走遠,田煉峰立即道:“人之初是什麼意思?”

    “你沒讀過三字經?”閻剛看著監護病房,“人之初,性本善。”  

    田煉峰一拍腦袋,這才反應過來。

    此時,刑術卻淡淡道:“三字經是那樣寫的。但是,我想劉志剛不是那樣理解的,別忘了,他是在前蘇聯讀的大學,那裡信奉東正教,在基督教三大分支之一的東正教中,認為人一生下來就有罪,只有上帝沒罪,但人們可以通過懺悔來贖罪,所以,我覺得,他想寫的是——人之初,性本惡。”

    田煉峰正要又說點什麼,閻剛卻將田煉峰拽開了,讓刑術一個人靜一靜。

    半個月之後,劉志剛清醒了,但清醒之後的劉志剛也許是腦部遭受撞擊的原因,已經變成了個非正常人,換句話說,他的精神出現了問題,除了吃喝拉撒之外,其餘時間都在那裡念叨著“人之初”三個字。

    經過相關專業精神科醫生鑑定,劉志剛屬於腦器質性精神障礙,也就是因為腦部受到外傷或者腦出血等因素導致的,但並不了解之前他是否有相關病症。

    因為劉志剛沒有親人,他的養父也恰好在他清醒過來的頭一天死去,所以刑術和閻剛找到他學校的領導,終於將他弄到了圳陽市精神病院中,也就是刑術長大的地方。

    刑術站在刑國棟辦公室的窗口,看著正由護士攙扶著,在那繞著剛剛清掃過積雪的空地走圈的劉志剛,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給了刑國棟。  

    刑國棟聽完,驚訝得好半天都合不攏嘴,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

    刑術扭頭道:“爸,劉志剛自己還有很多積蓄,按照醫院的標準,差不多也夠他壽終正寢了吧?”

    刑國棟點頭嘆氣道:“多的都有了,而且他學校也表態了,如果不夠,學校會出一部分,但不需要了,他的積蓄夠了,這人好像就沒有花過錢一樣,還有那麼多錢。”

    刑術搖頭:“他花過,別忘了,他的級別,工資福利不少的,一部分錢花在屯子裡面了。”

    “啊?”刑國棟很驚訝。

    刑術道:“閻剛後來打聽過,屯子裡面好多孩子讀大學什麼的,他都幫助過,有兩個孩子就在他任教的大學念書。所以,我覺得這件事到此為止了,我也不想再說出去,或者告訴警察,沒意義了,與事情有直接聯繫的人都死了或者瘋了,如果讓那些孩子知道他們尊敬的劉老師是這樣的人……好了,我該去找師父了。”

    刑術走的時候,刑國棟滿腦子都是當年邪教慘案現場的畫面,雖然都是他按照刑術口述幻想出來的,可即便在有暖氣,室內溫度達到28度的屋子中,刑國棟都覺得後背發涼。  

    刑術去鄭蒼穹的房間時,卻沒有找到人,出來經過樓道,卻意外地發現鄭蒼穹站在走廊窗戶處,看著下面。

    刑術上前,還未說話,鄭蒼穹就先開口道:“田煉峰把所有事情都告訴我了,你不用再複述一遍了。”

    刑術“嗯”了一聲,其實他也不想複述了,每次回憶一遍,他的心裡就會難受一次。

    “刑術,你說,他為什麼自殺?”鄭蒼穹問,“是因為他發現自己失敗,屯子沒有被淹,還是因為他以為屯子被淹了,認為自己罪過太大?”

    刑術看著下面,許久才回答:“師父,我真的不知道,但是現在回想起來,其實在天地府下面的時候,他的精神狀況就已經不穩定了,我想,可能他很早就已經患上了嚴重的心理疾病,很壓抑,沒有人訴說,無法解決,一個人扛著,如果是我,我也保不準會變成那種人。”

    “哪種人?”鄭蒼穹扭頭問。

    刑術看著下面:“瘋子。”

    鄭蒼穹故意環視了一眼四周:“你別忘了,你是在瘋人院長大的,你生下來就和瘋子為伍,而且說不定你生下來就是個瘋子,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不過好在是,本身就是瘋子的人,就不會擔心自己再變成瘋子了。”  

    刑術看著鄭蒼穹,鄭蒼穹慢慢吞吞走回屋子去,卻說了一句奇奇怪怪的話:“對不起,有件事我瞞了你,關於馬菲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

    “什麼?”刑術一下站住,看著鄭蒼穹慢慢悠悠走回自己的房間,他等了許久才追進去,又問了一次,“師父,你剛才說什麼?”

    鄭蒼穹已經在泡茶了,騰出一隻手來指著旁邊的椅子。

    刑術上前坐下,看著鄭蒼穹在那無比緩慢的泡茶,在刑術眼中,如今的鄭蒼穹所有的動作都被時間放慢了,他幾乎都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難道說這件事真的與師父有關係?

    許久,鄭蒼穹將茶水倒好,指了指茶海中道:“請茶。”

    刑術沒有端起來,又要問,鄭蒼穹抬眼看著他,眼神中透出一種威懾力,讓刑術不得不端起茶杯來,耐著性子慢慢地喝著。

    鄭蒼穹又倒了一次,刑術再喝,反覆兩次之後,鄭蒼穹放下杯子道:“這次的買賣,才算是你出師之後做的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買賣,咱們這一行當,做買賣不是為了錢,因為逐貨師要賺錢很容易,起手放下百八十萬就流出來了,這一點你應該很清楚,你混了多年,你應該清楚,哪怕是你某次失手打眼高價收了個物件破了產,轉身一夜之間,也可以憑藉著你刑術這個名字東山再起,所以,咱們這個行當靠的是名聲,名聲怎麼來?靠實力,實力怎麼來?靠智慧!智慧怎麼來?靠經驗!那經驗又怎麼來呢?靠失敗。”  

    刑術點頭:“師父,我知道,這次我是失敗了。”

    “輸贏重要嗎?”鄭蒼穹問道,“逐貨師求的不是輸贏,所謂的失敗對逐貨師來說完全是家常便飯,我年輕的時候曾經為了一個傳說中的物件,從中國的最北面追到最西面,到頭來一場空,但是沒關係,我沿途學習到了很多東西,他鄉的規矩,做人的道理,民俗民風就更不用說了,所以,那一次我沒有失敗,相反是賺了。你這次算失敗嗎?即便是,也與你沒有關係,因為馬菲求你幫忙之前,找過我,我同意了她的請求。”

    刑術立即站起身來,一腔怒火,但半天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鄭蒼穹什麼也不說,只是又指了指他屁股下的椅子。

    刑術無奈坐下,鄭蒼穹又道:“在東三省,除了我之外,還有兩個大朝奉,各坐一省,按照那些道上人的規矩,馬菲來黑龍江,第一件事就是拜碼頭,雖說就算不找我,也沒關係,但她懂得什麼叫尊師重道。而且她將自己要布下的這個局,前前後後都跟我說了一遍,問我是否同意。當時我就知道,這個女人很聰明,她絕對是你這麼多年來從來沒有遇到過的那類人。在這個局中,她不會讓任何人的性命受到真正的威脅。”  

    刑術低頭道:“但你還是幫了她,你隱瞞了實情就是幫了她,而且你讓那枝跟著我的時候,就已經算準了,那枝的脾氣性格,在進行到某個階段的時候,我一定會讓她滾蛋,這個時候,馬菲就可以假扮成為那枝繼續下面的事情。”

    “沒錯!”鄭蒼穹立即回答,“但當時我打了一個賭,我對馬菲說,只要她露面,你會立即指出她的身份,知道她不是那枝,馬菲當時並不相信。”

    刑術腦子中冒出個念頭,但他並沒有馬上說出來,因為他知道鄭蒼穹還有話要說。

    鄭蒼穹喝了一杯茶後,又說:“從你獨立獨行的那天起,我就幾乎沒有管過你,更沒有離開過這間瘋人院,我是希望你能找到一條屬於自己的路,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

    刑術點頭:“非特殊情況或者緊急情況亦或者被逼無奈的前提下,不能告訴他人我是你的徒弟。”

    鄭蒼穹道:“沒錯,這些年你將這一點遵守得比較好,因為你一旦打著我的旗號出去做事,就會順利很多,那對你沒好處,可是,這個行當就是這樣,就算你不說,人家也會知道,真正懂行的人誰不知道你刑術是我的徒弟?所以,大家都賣你幾分面子,逐漸的,你的路就會走得太順,為了給你添加障礙,讓你急速進步,我才同意了馬菲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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