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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術點頭,凡君一的意思是,他不希望這裡面真的摻雜進去“利用”二字。
刑術起身來,走到自己的柜子中,從其中翻出了一雙布鞋來,跪在凡君一跟前,雙手呈上。
這也是叩拜的規矩之一,乾爹給了禮物,乾兒子干閨女應該回送鞋子一雙或者多雙,但儀式簡化到現在,基本上就送一雙,意思是乾爹腳下又添一子。
凡君一拿起那雙布鞋道:“這是北京李家的手藝,以前李家是做朝靴出身的,解放後,他們基本上就沒做這種買賣了,雖然保有手藝,但要得到他家的一雙鞋子,難上加難,好,好禮物,你起來吧。”
刑術起來之後,剛想進入正題,沒想到凡君一又道:“刑術,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事關先前你選擇的事情,這麼說吧,多年前,原本我凡家和賀家是要成為親家的,但因為我兒子凡孟走了,這門親事也就放下來了,雖然如此,但我還是想了卻這個心愿,所以,我希望你和晨雪好好相處。”
刑術點頭,凡君一起身來,拿起自己的帽子:“刑術,我能做的只有這些了,你要注意安全,晨雪我就交給你了,這也是晨雪父母所託。”
說著,凡君一開門離開,隨後空蕩蕩的古玩城中能聽到的只有凡君一的腳步聲。
刑術扭頭看向賀晨雪,半天都說不出話來,因為凡君一最後的那兩句話,仿佛在告訴他,不管是加入鑄玉會也好,亦或者成為他乾兒子也好,最終都躲不過他必須娶了賀晨雪的命運。
“為什麼呀?”刑術皺眉道,“對不起,我並不是說,我……”刑術不知道應該怎麼來解釋,想了半天才道,“並不是說我很厭惡娶你,或者說我討厭你,而是,我覺得這種事情以這種方式來進行,很兒戲,很封建,並不是出於你我的意願。”
賀晨雪不語,依然低頭。
刑術又道:“為什麼那麼糾結這件事?”
“我很愛他。”賀晨雪終於開口了。
刑術點頭,變得有些不自然:“凡孟是吧?”
“對。”賀晨雪點頭,“一起長大,一起上學,幾乎做什麼事都在一起,我們了解彼此,也深愛彼此,那是一種不同於其他青梅竹馬情侶的感情,不一樣,其實,我很早之前就知道你了,也是從凡叔叔口中得知的,只是我不以為然,但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就那麼巧,因為忽汗國寶藏的事情,把我們牽扯在一起了。”
說著,賀晨雪掏出錢包,打開後從裡面抽出一張照片來,遞給刑術:“這是我和凡孟多年前拍的。”
刑術其實也對凡孟很好奇,拿過來看了一眼後,渾身一震,因為凡孟和自己的模樣很相似,雖然不能說一模一樣,但臉型和眉宇之間的感覺都很像,乍一看就好像是一個人,需要多看幾眼,才能知道是兩個人。
刑術拿著照片道:“原來,這就是你之前所說的,如果有人問起,就讓我自稱是凡孟的原因。”
“凡孟的死,除了四大首工之外,鑄玉會其他人都不知道,以為他還在湘西一帶。”賀晨雪拿回照片,低頭看著,“我當初對你那麼冷淡,主要原因就是這個,你第一次來找我的時候,我有點驚喜,甚至覺得也許那就是緣分,因為在那之前,凡叔叔多次說過,有機會將你介紹給我。”
刑術點頭:“原來是這樣,不過,凡孟當初為什麼要去湘西?”
“因為……”賀晨雪剛說到這的時候,門口傳來腳步聲,刑術一扭頭,就看到閻剛領著胡三千走了進來,賀晨雪立即住嘴不說了。
閻剛和胡三千也意識到他們的突然出現似乎破壞了什麼,很是尷尬,刑術立即起身朝著胡三千這個最後的開棺人走去,張開雙臂抱住他道:“三千,謝謝你能來!”
一身牛仔服打扮的胡三千也緊緊抱住刑術:“術哥,我應該謝謝你,要是再不找點事兒做,恐怕我會瘋掉的。”
“那我廢話就不多說了,事情是這樣的……”刑術帶著胡三千來到了櫃檯前,和閻剛一起將事情說了一遍,刑術說,閻剛時不時補充,當他們說完這些事情的時候,已經到深夜了,賀晨雪也困得靠著椅子睡著了。
刑術轉身去拿了自己的外套,蓋在賀晨雪的身上,胡三千此時低聲問:“這是嫂子?”
“別胡說。”刑術立即道。
一側的閻剛立即插嘴:“遲早的事情。”
胡三千繼續研究地圖:“準備什麼時候動手?”
“別說什麼動手,聽起來像我們要搶銀行一樣。”刑術返回來站定後,“今天是不行了,你需要休息,我打算明晚或者後天晚上再去,畢竟我們還需要時間去勘查路線。”
“地圖我看過了,路線不用勘查,只有一條路可以走。”胡三千指著地圖上某個地鐵口道:“從這裡下去,沿著地鐵隧道前進,然後找到以前7381工程留下來的老隧道,從隧道中朝著東北面方向前進,就可以輕鬆找到耿老所說的那個日本留下來的老隧道,現在我們迫切要解決的問題有三個……”
胡三千說著抬頭看著刑術和閻剛:“第一,我們只能晚上行動,在地鐵停止運營之後,也就是晚上10點之後,但如何進去並且不被發現,有點困難;第二,地鐵隧道與曾經的7381工程隧道相連的地方,我估計不會全部封死,應該有門,如何打開這扇門,也是問題;第三,找到日軍老隧道之後,按照耿老的說法,裡面是倉庫,如果倉庫中堆滿了東西,怎麼辦?”
刑術看著地圖道:“其實你說的問題都不是問題,可以解決,我認為最大的難題就是洞壁上的暗門,以及進去之後極有可能會遇到的那些機關密道,這就是我找你來的原因,你是這方面的專家。”
“專家”這兩個字從刑術口中說出之後,胡三千表情有些黯然,淡淡道:“我只能算是半個,我爸才是專家。”
“三千!”刑術看著胡三千,“在我眼裡,你就是專家,這種地方,沒有人能比你熟悉,我和閻王都不擅長,你清楚怎麼應對。”說完,刑術又看了閻剛一眼,讓他說點什麼,給胡三千一點信心。
刑術很清楚,自從胡三千當年與父親被人算計之後,一直處於低迷期,特別是他父親過世之後,他的情緒就更加的不穩定。不過,不管他再怎麼低迷,再如何謹慎謙虛,他們父子二人所經歷的那些可以稱為奇蹟的冒險經歷都是事實。
“三千,我們各有所長,也是不一樣的人,也有可能產生矛盾,但同樣的,正因為這樣,咱們才可以互補,我們並不是將重擔交給你一個人。”閻剛對胡三千說完,又看著刑術道,“對了,你有沒有跟三千商量過酬金的問題?”
胡三千一聽,立即擺手道:“我不要錢!我不是為了錢來的!”
刑術搖頭道:“這是規矩,我是僱主,我雇你,我必須給錢,壞了規矩,我以後沒法做事,因為這次我們去的地方,誰也不知道那裡有什麼,但不管有什麼,都不屬於我們,我們不能拿走,所以,不存在一個找到某種類似寶藏再平均分配的問題。”
“好,我明白了!”胡三千點頭,“該多少錢,術哥你看著辦吧。”
刑術笑著點點頭,看了一眼依然處於熟睡中的賀晨雪,他知道,賀晨雪肯定是不會離開了,百分之百會跟著自己。此時,閻剛說自己肚子餓,要買點吃的去,隨後離開,胡三千也聲稱自己想抽支煙,怕煙味嗆著賀晨雪,便和刑術關門離開,走到古玩城外面去。
兩人默不作聲地在那抽菸,刑術的腦子中則一直想著那四人案,正想著的時候,胡三千忽然說了一句:“你說那四人案中,那四個人都是從特殊學校中出來的,我覺得不可思議。”
“怎麼說?”刑術看著胡三千。
胡三千道:“你還記得我在人才市場上撿回來了一個有缺陷的年輕人嗎?”
刑術道:“對,記得,就是在你店鋪門口那人,你好不容易才教會他說‘歡迎光臨’那個。”
胡三千深吸一口煙道:“雖然我不算太了解他們,但是,我覺得不管是天生的也好,後天造成的也好,都是受過傷害的。天生的呢,是因為遺傳基因呀,或者其他外來因素導致的,後天的呢,就是受過精神創傷,或者是其他的打擊創傷。”
刑術看著胡三千:“看來,你還研究過。”
胡三千嘆氣道:“其實吧,我帶那孩子去看過醫生,我想把他治好了,挺可憐的,我把他撿回來的時候,他拉屎拉尿都不知道,在我那呆了半個多月之後,我帶他洗澡,你猜猜,他叫我什麼?他叫我媽媽,不知道為什麼,那一瞬間,我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