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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房間,柳東雲故意找機會與宮翰千閒聊,雖然宮翰千不說話,但他還是自顧自地說話,見宮翰千一直不搭話,只得上前,用手在其眼前揮了揮,故作疑惑道:“宮兄弟,你坐著真的能睡著嗎?”

    宮翰千依然不說話,而柳東雲則搖搖頭回到床上,實際上他揮手那一瞬間,就已經將粉末撒了出去,他畢竟是個藥師,配置點類似催眠入睡的藥物來說,易如反掌。

    過了一個時辰,柳東雲聽到宮翰千的呼吸聲變得沉重之後,悄悄起床,來到另外一張床邊,摸到“聽足”的跟前,用刀割下“聽足”的毛髮,再颳了一些體表的皮屑,再用棉花沾了些其口角的唾沫之後,放入隨身的包內,緊接著準備回去睡覺。

    就在柳東雲準備返回的那一刻,他謊言看到那“聽足”的面容,覺得有點眼熟,於是下意識去看起面容,湊近看清楚的那一刻,柳東雲嚇得差點叫出來,因為那張臉不是別人,證實宮翰千的!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柳東雲腦子中冒出一個可怕又古怪的念頭——難道說,一開始所謂的宮翰千實際上才是“聽足”,而“聽足”才是宮翰千?不,也許更負責?  

    柳東雲已經搞不清楚怎麼回事了,他又起身來轉身去看坐在椅子上的宮翰千,因為先前他回來的時候,屋內一點光亮都沒有,他在宮翰千跟前說話揮手,也沒有看清楚他的面容。

    他不敢點煤燈,只得將旁邊的窗口打開,借著月光去看沉睡中宮翰千的臉,卻沒有意識到在他推窗,轉身去看宮翰千面部的這一過程中,床上的那“聽足”突然睜開,緊接著慢慢坐了起來,扭頭看著正在觀察宮翰千的柳東雲!

    柳東雲對這一切完全沒有察覺,他湊近宮翰千的臉仔細看去,驚訝地發現,坐在那根本就不是宮翰千,而是先前那個躺下的“聽足”,那一刻,先是被嚇得差點叫出聲的柳東雲突然間意識到了什麼,他猛地轉身,轉身的那一剎那,身後的那“聽足”一把按住了他的雙肩,冷冷道:“先生,你太寧我失望了!”

    柳東雲渾身一抖,差點癱坐下去,緩了緩才道:“你故意嚇我!?”

    “先生現在明白,為何屍匠的穿著打扮要與‘聽足’一模一樣了吧?這也是為何,我們所謂的趕屍做買賣,也得取決於個人的身高胖瘦,如果是胖子,我們就得找同樣的胖子來做,沿途也會不時替換身份,以免遇到你這樣的好事者攪事。”宮翰千說著鬆開柳東雲,搖頭道,“先生,我這次原諒你,希望你下次千萬不要這樣做了,另外,明天出發之後,我們必須要趕在正午之前,也就是日照最強烈的時候到達,如果明日下雨或者陰天,我們就得延緩出發的時間。”  

    柳東雲想問為什麼,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他已經不好意思再追問了。

    一夜過去,相安無事,但柳東雲沒有睡著,他太想知道答案了,而且所剩下的時間只剩下半天,如果明天上午他無法拿到點那“聽足”身上的東西,那就前功盡棄了。因為他從宮翰千的話中判斷出,那藥效頂多持續到明天正午時分,到了那時候,藥效一過,就算他想辦法得到了那“聽足”的屍體,估計也無法再查出什麼來了。

    因為他隨身攜帶的工具不夠,得到之後還得馬不停蹄趕到省城長沙找朋友化驗,而在整個湖南,當時只有長沙還具備相關的化驗條件。

    第二天清晨,太陽早就掛在了頭頂,充足的陽光讓宮翰千鬆了一口氣,他立即領著“聽足”上路,而柳東雲一如往常一樣遠遠地跟著,觀察著,尋找著下手的機會。

    可是,一上午快要過去,要到正午的時候,柳東雲都沒有找到任何機會,不過此時天色變暗,漫天的烏雲飄來,隨後是一陣陣的烈風吹來,眼看著就要下暴雨了。

    “糟了,來不及了!”宮翰千抬頭看著天空,自言自語說道,“不能再走了。”  

    說著,宮翰千拿出了隨身攜帶的繩索,將其中一根扔給柳東雲道:“先生,幫個忙,綁住‘聽足’的雙腳,我綁雙手和頸部,一定要綁死!”

    柳東雲拿過繩索,納悶問:“為什麼要綁住?”

    宮翰千已經在快速地綁住“聽足”的雙手:“別問那麼多了,按我說的做!”

    柳東雲只得照做,與宮翰千一人綁手,一人綁腳,死死綁住了那“聽足”。

    緊接著宮翰千將直挺挺的“聽足”扛起來,四下看著,目光掃視周圍一圈,最終落在一顆兩人粗的大樹上,扛著“聽足”跑了過去,將其放下,又用繩索再死死綁了一圈。

    柳東雲站在一側就那麼看著,不知道宮翰千為什麼要那麼做:“兄弟,你為什麼要把他綁起來?不是快到了嗎?”

    “所謂的續命奇藥,其續命的時間是可以調配的,但最多只有半個月時間,不可能再多了,因為沒有人的身體可以扛過半個月,更何況這些人都是將死之人。”宮翰千也不回頭,只是緊盯著樹幹上綁著的“聽足”說道,“一旦到了半個月之後,如果不是在日照最強烈的時候將‘聽足’帶到目的地的話,就只有兩個選擇,其一,綁住‘聽足’,讓其自行耗盡最後一點生命,其二,就是直接動手殺死‘聽足’。”  

    說到這的時候,天空突然響起一聲炸雷,驚了柳東雲一跳,但這聲炸雷突然讓他想起來了什麼,他下意識問:“等等,我想問你,如果咱們將‘聽足’順利帶到了目的地,也就是他的家,在那之前‘聽足’的生命也應該沒有耗盡吧?如果沒耗盡,你會怎麼辦?”

    柳東雲見宮翰千側過頭來,他盯著宮翰千那張鐵青的側臉,隨後聽到他說:“我剛才已經說過了……”

    柳東雲此時突然間明白了,明白了這一趕屍的過程,說白了,就是讓將死之人服下“隔世”之後,按照簡單的命令機械性跟隨行動,但此時人並沒有死,就如同是只會服從命令的傀儡一般,可是在表面上,在“聽足”的家人心裡,這個人已經死了,當屍匠將“聽足”帶回家之前,如果“聽足”的生命力沒有耗盡的前提下,屍匠將會扮演一個新的角色,那就是親手送這人上路的人。

    當然,那算是好聽點的說法,說直接點,就是劊子手。

    柳東雲皺眉,抬手指著前面的宮翰千:“你們……你們殺人?”  

    宮翰千冷冷道:“不,我們只是將活死人變成了死人,僅此而已,而且,在‘聽足’找上我們的時候,他就清楚之後會發生什麼,我們會簽訂一紙契約的。”

    柳東雲使勁搖頭:“前幾天,你不是說過,等藥效過了,這個人就會自然死去嗎?我們可以等藥效過了呀!”

    “你是醫生,我是屍匠,你管的是活人,我盯的是死人,原本我們應該是對立的。”宮翰千笑了,“不過你說得對,可以等他藥效過了,我現在正在等!”

    天空中的烏雲翻滾著,翻滾的烏雲之中還夾雜著閃電,雨點也慢慢砸了下來,一開始只是濺撒在地面上,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傾盆暴雨在狂風的吹送之下,鋪天蓋地的落了下來。即便如此,但宮翰千依然一動不動地站在那,目光從被綁在樹幹上的“聽足”身上慢慢移動到一側的那柄古怪的兵器之上,隨後又快速移回去。

    柳東雲看到宮翰千的雙手攥成拳狀,再抬眼,發現被綁在樹幹上的“聽足”也似乎抽動了下,他以為是雨水迷了眼睛,下意識用手在臉上抹了下,定睛看去,發現那“聽足”真的開始緩慢地掙扎了起來。  

    “怎麼……怎麼會……”柳東雲張嘴,抬手指著樹幹上的“聽足”,“這……到底……”

    宮翰千不語,只是慢慢地朝著武器的位置挪了一步。

    就在此時,一道閃電劈中了遠處的一顆大樹,柳東雲一驚,差點摔倒在地,隨後看到那“聽足”掙扎的頻率變快,腦袋也開始快速地左右擺動起來。

    宮翰千此時猛地回頭:“昨晚,你誤以為他是我的時候,給他下了藥,你下的是什麼藥!?”

    柳東雲已經看傻了,加上雷聲、雨聲、風聲,他完全沒有意識到宮翰千在對他說話,只是抬手指著那“聽足”,維持著那副目瞪口呆的模樣。

    宮翰千見柳東雲不回答,轉身就撲向放在地上的武器,將那武器從中間分開,將蛇矛那一頭插在地上,提起另外一頭的朴刀,朝著“聽足”衝去,衝到其跟前的時候,高喊道:“亡者聽足,你原名劉成,本是獵戶,生於庚戌年未月丑日午時,卒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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