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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盛豐走進操場的時候,抬眼就蹲在遠處,正在那裡玩小石子的陳泰東。

    獄警解開盛豐的手銬,慢慢退後,退到鐵絲網之後,站在那靜候著。

    盛豐揉著自己的手腕,坐著擴張運動朝著陳泰東走去,在快走到的時候,用腳踢了一塊小石子到陳泰東的跟前,然後道:“這裡的石頭都是從很遠的地方運來的,應該是某個地方修房子或者是挖地基挖出來的泥土,沒用了,才填到這裡來的。”

    陳泰東抬眼笑道:“是呀,人不是也一樣嗎,都是從東到西,又從南到北,就好像咱們倆,幾十年前認識,交過手,表面上還惺惺相惜,緊接著呢,又分開了,想不到幾十年後又重新相遇,而且是在監獄裡。”

    “糾正你一下。”盛豐也蹲了下來,“這裡不是監獄,是看守所,咱們還沒有上法庭,是未決犯。”

    陳泰東看著盛豐道:“我也糾正你一下,不是咱們,而是你,只有你,我不是未決犯,我是一個即將刑滿釋放出獄,只要立功,就可以恢復自由身的人。”

    樓上哨樓內,傅茗偉、吳志南與一名手持步槍的武警站在一起,傅茗偉用望遠鏡看著陳泰東和盛豐兩人,單耳戴著對講機的耳機,仔細聽著他們的對話。  

    吳志南在一側問:“怎麼樣?”

    傅茗偉沒有回答吳志南的問題,只是低聲問那名武警:“戰友,如果出事,你有沒有把握擊傷他們?”

    武警將槍架在窗台上,瞄準了一下道:“差不多50米的距離,擊傷的話,最佳選擇是用橡皮子彈,但是這個距離,橡皮子彈飛出去會改變方向,準頭不行,用實彈的話……傅隊長,你是在給我開玩笑吧?有必要嗎?”

    傅茗偉微微搖頭:“是沒必要,但再沒有必要的時候,都要想到必要的手段。”

    武警下意識看了一眼吳志南,吳志南挑了下眉毛,示意傅茗偉就是這種謹慎的人,畢竟這段時間他也吃了不少虧。

    下方的操場中,盛豐對陳泰東的一番說辭和暗語有些厭煩了,他決定保持沉默。

    陳泰東見盛豐盤腿坐在了地上,乾脆上前用手在其眼前晃了晃,打趣道:“練功呢這是?這幾天氣溫回升了,但在這地兒練功,搞不好會腦溢血的。”

    盛豐冷笑道:“陳泰東,你有話就明說。”  

    陳泰東歪著腦袋看著他:“盛豐,1988年的事情你還記得吧?”

    盛豐睜眼看著陳泰東:“你想說什麼?”

    “你失憶了?那我幫你回憶回憶……”陳泰東仰頭看著天空,“那年,你找上我,說得到了消息,說有一群老外要去湘西尋找甲厝殿,你知道我這個人的性格,不過,在此基礎上,你還告訴我,你得到了一張當年刑仁舉留下來的圖,圖上指明了他藏在甲厝殿中關於奇門的線索,這一招雙管齊下,讓我就算有所懷疑,也不得不去。”

    盛豐裝作聽不懂,只是看著陳泰東。

    陳泰東低下頭來,恢復平日內的姿勢:“其實我知道你在利用我,但是你也清楚,我不得不去,首先,我見不得老外偷咱們中國人的東西,其次,我是個逐貨師,只要是逐貨師,就知道刑仁舉,知道奇門,也不可能對奇門的線索視而不見,視若無睹,所以,我直接走進了你的圈套之中。”

    陳泰東說到這,下意識朝著周圍看了一眼,目光掠過遠處的哨樓時,停頓了半秒,又立即移開。

    

    此事,在哨樓內的傅茗偉完全呆住了,因為陳泰東的那番話,他完全聽不懂,什麼甲厝殿,什麼奇門,還有逐貨師,以及一個叫刑仁舉的人,這些都是什麼意思?

    傅茗偉表情的突然變化,也讓吳志南意識到了什麼,但他沒問,只是站在一側,也示意旁邊的武警不要發出任何聲響,因為此時的傅茗偉正在飛快地思考著,容不得任何打擾。

    陳泰東說完那番話停頓了許久,直勾勾地看著盛豐,見盛豐沒說話,又道:“還是記不起來?行吧,那我就再說詳細點……那幾個老外的名字我都記得,一個叫麥爾斯,表面身份是個律師,還有一個叫肯特,是個醫生,確切的說是個美國某個大學的醫學研究生,還有一個叫鮑爾,是個退役美軍。這個雜種我記得特別清楚,因為就是他,在懸崖上在繩索鎖扣上做了手腳,摔死了那三個公安!”

    “摔死了那三個公安”這句話傳到傅茗偉耳中,他渾身一震,終於明白了陳泰東為什麼要說自己害死過警察。

    下方的陳泰東又道:“那些老外害死公安的時候,我就知道,這群人的確和你當時所說一樣,是有備而來,而且不想讓人知道他們到底想做什麼。這件事唯一好的是,與政治無關,只是美國一家公司的私下行為。後來的事情發展得估計與你預料中差不多,該死的都死了,我一個人活著回來了。當時我回來之後,我知道,你很想從我這裡得到關於甲厝殿的消息,而當你得到消息之後,你就會向公安部門檢舉我是唯一的倖存者,到時候我就麻煩大了。”  

    盛豐也不看陳泰東,只是保持著沉默。

    陳泰東笑道:“我故意對外宣稱我在甲厝殿的一系列經歷,讓該知道的人知道,該知道的人知道了,你自然也會知道。我也很清楚,當時的你對奇門的線索並不關心,只是想得到甲厝殿的路線,而我不管再怎麼躲,那都是明刀易擋,暗箭難防,所以,我只能設計把自己弄進監獄當中去,畢竟,在那種時候,監獄裡比監獄外安全上百倍,而監獄裡面的人比監獄外的人單純上百倍。”

    盛豐還是不說話,但哨樓上的傅茗偉臉色越來越難看了,他知道案情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預計,已經是他無法一手掌控的了。

    盛豐終於開口道:“單純?”

    陳泰東道:“對呀,單純,因為監獄內的人目的就只有一個,那就是早點出獄,而監獄外的自由人,目的就沒那麼簡單了。”

    盛豐乾脆直接問:“你想怎麼樣?”

    “我想怎麼樣?我是想知道你到底想怎麼樣?”陳泰東冷冷道,“我知道現在又有一批人去了湘西,去找甲厝殿,而且領隊的還是鄭蒼穹的徒弟刑術,雖然我在監獄中,我也很清楚,他是個很能幹的年輕人,期間還牽扯到了鑄玉會,其中發生了什麼,你就算不告訴我,也沒關係,我可以去問璩瞳,但是,我不明白半路殺出的那個紋鼬是什麼來路,就目前的線索來看,我可以肯定,紋鼬也許與美國庫斯科公司有特殊聯繫,一旦我們抓住這種聯繫,找到相關的證據,那麼庫斯科的公司人永遠不要再想以正規的渠道進入中國,而我,也會不留餘地地將這些覬覦咱們老祖宗留下來寶貝的人一個個剷除掉,你應該知道,我說得出,就做得到的。”  

    陳泰東說完起身就朝著監區大步走去,走出十來米之後,盛豐起身道:“陳泰東,咱們做個交易吧!”

    陳泰東駐足停下,轉身抬手指著盛豐道:“搞清楚你的處境,你沒有任何資格跟老子談條件,你只能求我,而不能與我做交易!”

    傅茗偉站在那,靜靜地看著,此時下方的變化,讓吳志南也深感奇怪,不知道為何會變成這樣,只能看著唯一能聽到下面對講機中傳來對話的傅茗偉。

    盛豐朝著陳泰東走了幾步:“我求求你,救救我。”

    說著,盛豐竟然朝著陳泰東了下去,腦門直接叩在地面:“求求你救救我的小兒子,如果這次的事情得不到解決,紋鼬一定會殺掉他的,一定會滅我全家!我求求你!真的求求你!”

    陳泰東背著手站在那,就那麼看著盛豐,而盛豐則保持著那姿勢,不斷地說著“求求你”三個字。

    哨樓上,盛豐的下跪,讓吳志南和那名武警都深感驚訝,倒是傅茗偉放下望遠鏡,走出哨樓,站在高牆通道之上,好像在試圖拉近自己與那兩人的距離。  

    哨樓對面一側的監區辦公樓內,董國銜叼著煙站在二樓的窗口靜靜地看著,而在他頭頂三樓的窗口處,端著一杯咖啡的華特站在那,用手機拍攝著下面的場景,然後發送出去。

    許久,華特的電話響起,他接起來,聽到那頭的一個男人問:“看來看計劃有變。”

    華特“嗯”了一聲,問:“湘西那邊怎麼樣了?你的人有沒有傳回來什麼消息?”

    男人回答:“一切順利,他們已經走出迷宮,來到甲厝殿大門口了,而且,還有一個寧人驚訝的消息。”

    華特問:“有話直說。”

    男人道:“1988年去找甲厝殿的那支隊伍,除了陳泰東之外,還活下來了一個人,他叫肯特。”

    華特猛地轉身朝著房間內走去:“你說什麼?那個叫肯特的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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